臨汾,心照不宣的分手(1 / 2)

29 臨汾,心照不宣的分手

民族革命大學剛剛組建,一切還未走上正規。由於沒有具體的校舍,整個臨汾就成了一座民大,師生們住得很分散。每天以軍號聲召集學生起來訓操。蕭紅這批人分置到民房住下,人人掛個“藝術指導”的銜,平日準備自己要講的東西,或與學生談時局、談創作。

正好丁玲率領的西北戰地服務團30多人,隨十八集團軍總部駐進臨汾,服務團成員有戈茅、革非、袁勃、史輪、陳明等。不幾日,塞克、賀綠汀、馬彥祥等人同上海救亡演劇一隊也輾轉來到臨汾。頓時臨汾的文化空氣高漲,大家有了文化暢談的好機會。

丁玲是當時大家很尊重的女作家,那年她34歲。1927年發表作品,第二年以《莎菲女士的日記》蜚聲文壇。1931年受命主編上海左聯著名刊物《北鬥》,1936年去了延安。

不同的閱曆,不同的性格,但都有一種強烈的女權獨立意識。在臨汾,女作家不多,丁玲和蕭紅,在這裏有了一個難得的相識相交的機會。丁玲後來回憶蕭紅,認為她“那樣少於世故”,“說話是很自然而真率的”。她們在一起唱歌、聊天,“每夜到很晚才睡覺”。

在臨汾,受火熱的抗日情緒影響和青年學生的朝氣感染,蕭紅的心情也好多了,她在後來的《九一八致弟弟書》中曾回憶這段生活時說:“那時我心裏開心極了,因為我看到不少和你(指張秀珂)那樣年輕的孩子們,他們快樂而活潑,他們跑著跑著,當工作的時候,嘴裏唱著歌。這是一群快樂的小戰士,勝利一定屬於你們的。”當她聽說張秀珂就在洪洞前線,立刻托人轉去一封信,希望有機會見麵。張秀珂當時正在汾陽一帶整頓,由於沒收到信,不知蕭紅正在附近的臨汾,姐弟倆從此失去了最後一個會麵機會。但蕭紅說,自己是很放心的,因為弟弟就是這群小戰士中的一個,“中國有你們,中國是不會亡的”,由此“心中充滿了微笑”。從呼蘭出走到現在,蕭紅難得用“開心極了”、用“充滿了微笑”來形容自己的心境,她何曾是一個“為自己想的”人!

在臨汾隻呆了20天,局勢逆轉,人員開始四散。民族革命大學的臨汾總部準備撤往晉西南的鄉寧一帶,丁玲的西北戰地服務團奉命向西安方向靠攏,先到運城待命。當時塞克、田間、李又然加入了戰地服務團,聶紺弩、艾青和端木蕻良也準備隨服務團到運城,那裏有民大的第三分校。那麼,蕭紅和蕭軍有什麼打算呢?

蕭紅願意與丁玲在一起,蕭軍則表示他留下,與民大一齊行動,兩人爭吵起來。兩個人心知肚明,感情的紅線,6年裏越扯越細,現在到了斷裂的機會。

果然,蕭軍把話挑明了:“我們還是各自走自己要走的路吧,萬一我死不了——我想我不會死的——我們再見,那時候也還是樂意在一起就在一起,不然就永遠地分開……”蕭紅冷靜地說:“好的。”苦杯終於破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