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西安,文壇雙璧的結合
到達運城後,丁玲的西戰團做著回延安的準備,這樣蕭紅一行人就有了同去延安看看的機會。2月24日在給延安的高原信中,蕭紅表示可能2月底從運城動身,3月5日左右到延安。待發信時,又在信頭上補了一句:“現在我已來到潼關。一星期內可以見到。”當時黃河渡口兩岸被胡宗南的軍隊封鎖,隻有像西戰團持證明才能集體通過。3月1日,蕭紅一行與西戰團從風陵渡口過了黃河,進入陝西境內的潼關。行進目的地突然變化了,丁玲的西戰團接到總部命令,不去延安,轉而去西安,在國統區開展抗日宣傳工作。大家一聽要去西安八路軍辦事處也格外高興。西戰團的團員抓緊時間,排練一批相聲、大鼓、民歌、秧歌、活板劇等不少節目。塞克負責藝術指導,檢查指導每個節目,很是辛苦。
去西安的火車上,望著窗外慌亂的景象,車上人情緒又低落了。丁玲提議編一出反映抗戰的話劇,到西安去上演。塞克和蕭紅、聶紺弩、端木蕻良幾個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創作起來,由團員陳正清、何慧等作記錄。這樣在火車上誕生的《突擊》還是一個草稿。
到西安後,根據記錄,塞克加以藝術處理,整理出一場三幕的話劇。所以端木蕻良特意指出:這個劇本的設意和製出,其實都是塞克一人。經過兩個星期的緊張排練,3月16日,在日軍飛機瀕臨西安上空轟炸中,《突擊》隆重上演。公演3天7場,場場爆滿,轟動西安。周恩來副主席觀看了演出,並在凱豐同誌的陪同下,接見了丁玲、塞克和蕭紅、端木蕻良一行,還留了影。演出鼓舞了民心士氣,也有了一定收入。丁玲因此買了一部照相機,留下一批有關西戰團和丁玲、蕭紅、艾青、端木蕻良等人的珍貴照片。
劇本《突擊》在《七月》12期上刊出,署名塞克、端木蕻良、聶紺弩、蕭紅。遠在外地的茅盾讀到端木蕻良執筆的“公演特刊”,就感到《突擊》戲“最大的特色”,是“編劇者、導演、演員,都是真真實實生活在‘突擊’裏的人”。讀到劇本後,他熱情撰寫《突擊》一文,給予很高的評價。蕭紅一行到西安後先住在民大駐西安招待所。《突擊》公演中,曾有特務出來搗亂,為了他們的安全,也是大家強烈要求,於是搬到了八路軍辦事處的所在地——七賢社。
在西安,蕭紅是想找人聊天甚至傾訴的。那一個春天裏,她與丁玲“互相傾訴”,互相“赤裸自己的精神”,在兩個都有成就的女作家之間,似乎更宜於交流一些東西。
她也與聶紺弩交談,他們之間的交情比別人都早、都深,聶紺弩是她到上海後,由魯迅先生介紹的朋友。在事後8年,1946年聶紺弩寫了《在西安》一文,詳細記載了此時的蕭紅是如何向他傾訴自己感情一再受傷和事實上分手後的結果。說明蕭紅對他的信任。
與端木蕻良的交往,從他到武漢住進小金龍巷開始,滿打滿算也不過才有4個月的接觸。那時,端木蕻良除有《七月》同仁的交往圈子外,他還有茅盾、原北平左聯、南開、清華等校友交往的圈子。端木蕻良除了對文學關注外,他的興趣從來是廣泛的,他一直強調文學要有廣度、深度和強度。因此在與蕭紅交流文學藝術、傾談魯迅精神之外,他又影響蕭紅去參觀西安古城的名勝古跡,常常與王力、塞克、艾青、田間等人去碑林,大小雁塔參觀,談曆史、談書法、談詩詞,蕭紅在這一群人裏會忘記昔日的陰影和不快,而端木蕻良這些人也根本不知她過去的種種不幸和遭遇。
蕭紅本人大概並不知道,蕭軍與她在臨汾分手時,不僅把她托付給了丁玲(這是他自己寫的《側麵》中提到的),還又托付給了聶紺弩(這是事隔8年後,聶紺弩在《在西安》一文中提到的。而蕭軍在《側麵》中,對此沒有一點兒提及)。這樣,聶紺弩實際從蕭軍和蕭紅對他的分別談話中,完全知道了兩人已經分手及其原因,那麼蕭紅怎麼行動都應該是自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