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識柳亞子(1 / 2)

48 結識柳亞子

蕭紅的病牽動了很多人,雖然她因住在三等病房,每星期探視時間有限製,認識的和不認識的都很惦著她。出院後,到家裏來探訪的人更多,如茅盾、巴人、楊剛、於毅夫、周鯨文等文協內外同事、朋友,還有《時代批評》和各報副刊主筆、編輯、記者。端木蕻良忙時,就請袁大頓替他們招待客人,有時蕭紅累了需要休息,袁大頓就當起了擋駕的角色。

就在要出院的前幾天,蕭紅在醫院電梯裏,偶遇當時是薩空了的夫人金秉英,通過北方鄉音兩人相識了。出院後,蕭紅托女傭給她遞便條邀請來家坐坐,結果兩人談得很投機。幾乎每天下午金秉英都來,與蕭紅海闊天空,無拘無束的閑談上一兩小時,以至一天不來,必差女傭去找。金秉英回憶說:“她的精神很好,我們談話的興致很高,我們竟有那麼多相似之處,性格爽朗,愛說愛笑,甚至都愛穿紅顏色的衣服”。

蕭紅與她談海,向她描繪自己對海在早霞、夕陽、月夜中的顏色變幻,還與她約定,明年一齊去青島觀海,說:“明年我一定會好了。”談到眼前,蕭紅屈指計算,還有多少天就到聖誕節了,提出到時約一些朋友來聚餐,自己親自下廚,做拿手蔥油餅。在金秉英的印象裏當時的蕭紅哪裏像一個一病不起的病人!蕭紅對生活的樂觀向上是如此的強烈,如此的鮮明,哪裏有一點萎瑣自艾的影子!隻是現在一想起,她熱切盼望的,那不久要到來的聖誕節聚餐,將是如何被殘酷和無情的戰火擊成了泡影,實在叫人痛心不已。

蕭紅出院後,又與一位長者建立起超然的友誼,這位長者便是國民黨左翼元老、著名詩人柳亞子先生。

1940年底,柳亞子從上海孤島來到香港。1941年1月,他與宋慶齡、何香凝、彭澤民等聯名發表宣言,譴責國民政府製造“皖南事變”。後又拒絕出席國民黨中央全會,從此,他的民主革命生涯進入了新的階段。

在香港期間,他廣泛接觸了左翼進步文化人士,重晤了茅盾、夏衍、喬冠華、範長江等老朋友;又結識了端木蕻良、鄒韜奮、金仲華、薩空了、楊剛等新朋友。1941年10月19日,香港文協等團體在德輔道西的“福建商會義學”校址舉辦紀念魯迅逝世五周年晚會,出席者有200多人。會場上,端木蕻良告訴柳亞子,他紀念魯迅的詩和《圖南集丙輯》的一組詩,已安排在11月出版的《時代文學》上。因為相互才認識不久,柳亞子感謝端木蕻良能拿出那些版麵發表他的作品,表示一定要來寓所拜訪。

不久,柳亞子來到樂道寓所,恰遇蕭紅剛剛出院,兩人結識於病榻之前。蕭紅還虛弱不能強起,她非常歡迎柳亞子到來,交談起來有如老朋友一般。從此柳亞子有空便過來,每次娓娓清談,不以為累。蕭紅一再談到,一旦病愈,和大家一起去影樓看電影,再去酒樓小酌,才是其樂無窮呢。

11月18日,端木蕻良去柳宅探望,向柳亞子回憶當年東北淪陷時,自己冒險回老家昌圖探母的一路見聞,講述了家鄉紅頂山義勇軍抗敵的業績。柳亞子很感動,當即寫下:“端木蕻良過存,述東北過去痛史甚詳,感賦一首”。七律詩是:

君言痛史我寧嘩!白刃黃金碧血花。

鱷浪鯨波堪雪涕,鬢絲禪榻坐煎茶。

風雲鼎鼎成今日,禾黍離離念故家。

還喜孝侯能晚蓋,晉陽一旅拯中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