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養德化性必長壽，性格決定命運
1． 養生的本質是養性
隨著經濟的快速發展，這個物質社會競爭日益激烈，現代人工作緊張，生活節奏加快，很容易被急功近利的物質欲望攪亂內心的平靜。世界衛生組織的專家曾預言：從現在到21世紀中葉，沒有任何一種災難能像心理危機那樣帶給人們持續而深刻的痛苦。中醫從來都認為人的身心是密不可分的，情緒的波動將直接影響著人體的生理功能，喜怒憂思悲恐驚分屬於五髒，過度地激發必然傷及髒器：心主喜，暴喜則傷心；肝主怒，大怒則傷肝；脾主思，久思不解則傷脾；悲憂屬肺，悲哀憂愁則傷肺；腎主恐，大驚卒恐則傷腎。
對於情誌影響健康，孫思邈的認識更為深刻，他覺得情緒如何完全和一個人的性格有關。你的心態觀念、你的脾氣性格怎樣自然令你產生相對的情緒，無時不在主導著自己的生活。孫思邈雖然沒說出“性格決定命運”這句至理名言，但他卻毫不動搖地指出性格決定健康或性格決定壽命，所以才在兩部《千金方》中大談“養性”，告訴大家養生的本質其實就是養性：“人之所以多病，當由不能養性”。養性就是從根本上修正自己不好的脾氣性格，樹立正確的養生意識，使“恬澹虛無，真氣從之，精神守內，病安從來”的狀態在生活實踐中習慣成自然。這無疑是一種較高的要求，因為性格養好了就不是為了養生而去養生了，心態不同了，心量大了，看人看事的眼光也不一樣了，哪還會出現什麼不好的情緒。這樣的境界和一般人為了養生而刻意控製、壓抑、轉移過極的情誌不可同日而語。
雖然，我們不能像孫思邈那樣超凡入聖，但習慣靠培養，若能盡量試著涵養性格，久而久之也可令自己改變不少負麵狀態，對我們的人生和健康都大有好處。戒除浮躁，調控好自己的欲望，保持一顆平常的心，努力讓自己處於平和狀態，孫思邈的方法是“十二少”，即“善攝生者，常少思少念，少欲少事，少語少笑，少愁少樂，少喜少怒，少好少惡。行此十二少者，養生之都契也。”這十二少中的“少”隻是不要過分、要適度的意思，而並非不要。“都契”就是總綱的意思，即養性者精神素養的總綱。與之相反的是“十二多”，凡事一多就傷人：“多思則神殆，多念則誌散，多欲則誌暈，多事則形勞，多語則氣乏，多笑則髒傷，多愁則心攝，多樂則意溢，多喜則忘錯暈亂，多怒則百脈不定，多好則專迷不理，多惡則憔悴無權。”
養生者對世間事看得很淡，在孫思邈看來，人生短暫，名利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人不好好珍惜生命，反而過分地放縱自己，馳騁六情，追逐名利，真是太不值得了。他把名利看成是最傷身的人生障礙，名利總是讓人思慮太多，想養生又不能專一堅持到底，最後精疲力盡、疾病到來隻有後悔。他又進一步說了養性的具體方法：“凡心有所愛，不用深愛；心有所憎，不用深憎，皆損性傷神。亦不用深讚，不用深毀，常須運心，於物平等。如覺偏頗，尋改正之。居貧勿謂常貧，居富勿謂常富，貧富之中須守道，勿以貧富易誌改性，識達道理，似不能言。”這就是說心無掛礙，遇到事情很快過去，心思上不起波瀾，如此精神內守，神不外泄，身心從不紊亂，始終平衡協調，怎麼會生病呢？大凡長壽老人都保持著這樣的平和心理。需注意的是對於外境必須是真的不在乎，事情發生就算了，真的沒讓情緒留下一絲痕跡，而不是說我忍下去了，表麵平靜，內心仍放不下，鬱結難解。以前，有一位大家公認的“老好人”不知何原因就患了腫瘤病，此女士脾氣性格在別人看來都特別好，為什麼疾病不放過她，令她鬱鬱而終呢？原來她的沒情緒和好性格都是表麵，實則為人多思多慮，善於掩蓋，情誌刺激全往內發，她女兒就曾發現過母親躲起來偷偷哭泣。唉，這樣反而更糟糕，長期的壓抑一旦爆發，反映在身體上就是不可挽回的結局。
所以，要真正做到放下妄想執著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這就要從改變自己不好的性格慢慢來。孫思邈引用彭祖的話鼓勵大家循序漸進去養性：“道不在煩，但能不思衣食，不思聲色，不思勝負，不思曲直，不思得失，不思榮辱；心無煩，形勿極，而兼以之導引，行氣不已，亦可得長年，千歲不死。凡人不可無思，當以漸遣除之。”2． 大醫德為先，大德必得其壽
孔子曾說“仁者不憂”、“仁者壽”，壽命與道德有著莫大的關係，大凡長壽老人幾乎都性格開朗，情緒樂觀，具有良好的道德修養，沒聽說過哪位百歲壽星是道德敗壞的。養生以養心為主，良好的道德本身就是心理健康的標誌。“大德必得其壽”，道德高尚的人必定胸懷坦蕩、仁慈謙讓、內心充實、安泰祥和，免除了許多焦慮和煩惱，這樣身心自然始終處於愉悅的平衡狀態，正氣旺盛，邪氣難以幹犯。“君子坦蕩蕩，小人常戚戚”，而道德修養差的人內心總是患得患失，為一點小事就憂慮重重，很容易令七情致病。
孫思邈就是一位修德養生的佼佼者，他德藝雙馨，在《千金要方》中多次強調道德品質對養生的重要性，並作“大醫精誠”一篇放置全書首頁，專門討論醫生應具備的道德品質，成為後世習醫者的規範。他甚至把德行視為“養生大旨”，道德修養好的人不用刻意保養也能長壽，反之“德行不克，縱服玉液金丹，未能延壽”。
從樹立治病救人願望的開始，孫思邈就身體力行去做一名合格的醫生。在醫療產業化的今天，醫者們若能遵循孫思邈的醫德觀，真不知會感動多少渴盼求醫的老百姓，而醫院也將成為一片充滿愛心的淨土了。孫思邈認為從醫者應該首先具備慈悲之心，不能因貴賤、貧富、年齡、性別、親疏等條件對患者區別對待，更不能過多考慮自身的安全和經濟利益，而不顧患者的安危，必須將患者一視同仁，都當作自己的至親來看待。他寫道：“凡大醫治病，必當安神定誌，無欲無求，先發大慈側隱之心，誓願普救含靈之苦。若有疾厄來求救者，不得問其貴賤貧富，長幼妍媸，怨親善友，華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親之想。亦不得瞻前顧後，自慮吉凶，護惜身命。”然後，醫生還應該深切體會患者及其家人的苦惱，將心比心，視人如己，把患者的病痛視為自身的病痛。在對待患者的時候，必須態度和藹，認真負責，一心赴救，無作功夫形跡之心。
對於醫藥費，孫思邈從不苛求，他認為凡是品德高尚和醫術高明的人在為人治病時必會拿出全部精神，而不會產生一絲一毫貪求財物的念頭。更不能認為自己有點專長，就一心想用來謀求私利。試想一個一心想謀求私利的人，怎麼可能肯真心實意地去治病救人呢？他必然會乘人之危，喪盡天良地去追求利益最大化。若遇到這種拜金主義的醫生，病人就別想治好病了，你想，倘若他一下就把病人治好了，豈不是自斷財路？接著，孫思邈還提出，一個好醫生是不會嫌病人髒臭的，盡管病者髒臭不可診視，人們都不願接近，但作為一個醫生，治病救人是本質，須有同情之心，絕沒有絲毫厭惡之意。這一點，那些唯利是圖、視人命為草芥的人是永遠不會去作的。作為千古大醫，孫思邈是最重人命的，他曾不畏險阻，親自治療一些“眾叛親離”的麻風病人。他和病人生活在一起，親自護理，有一次，為了要一個麻風病人安心治病，他特地將其帶進山中，要病人連服鬆脂100天，結果患者因麻風病脫掉的胡子、眉毛又重新長了出來。從此他便得知麻風病患者還必須戒絕房事，不可僅僅依賴醫藥治療。
古時，醫生都是去病人家上門看病，孫思邈說，在出診到患者家的時候，醫生更要注重自己的儀態。要知道一個人生病，全家人心情都不好，作為一個真正同情病人的醫生，切不可東張西望，看到各種擺設、綾羅綢緞、珍饈美味就安然歡娛，分心顧盼；病人家屬贈予財物就傲然自得，以為自己了不起。病人正處於痛苦中，醫生哪有愉快感，所以這些行為都是人神共憤、感到可恥的，品德好的醫生，都不會如此。
此外，孫思邈對於醫生之間的勾心鬥角、相互嫉害特別反感。他反對為了沽名釣譽而不擇手段去貶低其他醫生的行為，就算在醫學上取得了一定成就，也不能驕傲自滿、得意忘形。他說：“夫為醫之法，不得多語調笑，談謔喧嘩，道說是非，議論人物，炫耀聲名，苦毀諸醫，自矜己德；偶然治痊一病，則昂頭戴麵，而有自許之貌，謂天下無雙，此醫人之膏肓也。”他惋惜扁鵲就死於同行的嫉妒之下。扁鵲是戰國時一代名醫，他妙手回春，救活了許多瀕臨死亡的病人，留下了許多神奇的傳說。當時的國王秦武王請扁鵲進宮為自己治病，而太醫令李醯深知自己技不如人，生怕扁鵲受到國王的器重從而使自己失寵，就派人暗殺扁鵲。可憐一代名醫命喪小人之手。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後來陰謀暴露，激起秦國人民的極大憤恨。有一次，李醯外出被人們認出，如過街老鼠，差一點被打死。因此孫思邈提醒醫者也要防範一些居心不良的人。他說如果一個醫生開了處方，別的醫生看了不是說處方不好，就是偷偷地加毒藥，叫病人吃了後增加疾病，甚至死亡，病人死了，還認為是病重自己死了呢、像這類事情一定要防止發生。
最後，孫思邈還力求減輕病者負擔，這一點最有現實意義。孫思邈反對以行醫為謀利的手段，所開藥方，多用貴藥，貧者有病，治療不起。他主張使用療效相同的便宜藥代替貴藥：“今諸療多用辛甘薑桂人參之屬，此皆貴價難得，常有比行求之，轉以失時；而苦參青箱草苗艾之屬，所在盡有，除熱解毒最良，勝於向貴價藥也。”我們去醫院看病，一些醫生總是推薦醫藥代表推銷的藥，這些藥大多價格比同類藥物昂貴得多，不少還不在醫保範圍內，這當中的層層利潤與回扣都通過剝削病人得來，弄得病人身心俱痛，試問醫者於心何忍？
心底無私天地寬。孫思邈行醫一輩子，救的人命數都數不清，他還把創製的所有醫方，全部公之於眾，自己不留秘方。《備急千金要方》和《千金翼方》是他一生的心血、智慧的結晶，也毫無保留地向世人展示著他的長壽之道——美德增壽。3． 誰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老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意思是一個人的脾氣性格都是根深蒂固的，太難改變了。而性格決定命運，有怎樣的性格就有怎樣的人生。當然性格就更決定健康了，它直接主導人的養生觀，影響人的壽命。孫思邈認為養生就是在養性，要去除不良的習慣，調服自己的個性，本性並非不可移，關鍵在於你肯不肯去改變。為什麼活到百歲的人不多，就是因為大多數人不願改變，反而屈從那些習氣；或者一時改一時又不能堅持，反反複複，等江山都變化了，性格還沒改好，隻好感歎一聲：“本性難移！”
人性都是好壞摻雜的，但壞性子卻容易發生作用，如愛爭理、頂撞人、執著、煩悶、貪欲、自私等等好多。據我觀察，現代人絕對是負麵的性格多，平時掩藏著，一遇到事情，性子馬上就出來了，所以煩惱怎能不多呢？要知道煩惱多了，也是力量，還是一種很強大的力量。這負麵的力量積攢夠了，心被性子控製，身就會被疾病控製，比如不服人、好生怒氣，那麼怒氣傷肝，就頭暈眼花、兩臂麻木、胸膈不舒、耳鳴牙痛、癱瘓中風；急躁、爭理、喜虛榮、愛麵子、好恨人，那麼恨人傷心，就心熱心跳、失眠癲狂、喑啞疔瘡；蠢笨蠻橫，疑心重、好怨人，那麼怨人傷脾，就膨悶脹飽、腹痛吐瀉、虛弱氣短；殘忍妒忌、虛偽好辯、好惱人，那麼惱人傷肺，就氣喘咳嗽、肺癆咳血；愚魯遲鈍、多憂多慮，好煩人，那麼煩人傷腎，就腰腿病痛，遺精陽痿。我們現在最發達的是什麼地方？是醫院！醫院最發達，每天人滿為患。可以說有什麼性子，就容易得什麼病。如果能意識到這些偏性，好好養性，自然得養生之道。
說到這裏，我想談一談關於“個性”的問題。現代人挺強調個性，似乎沒個性就沒自我，什麼都顯示個性。其實個性十足很不利於養生，甚至是各種煩惱和矛盾的觸發點，你想，一個個性十足的人，一點都不隨和，什麼事情非得滿足他的想法，和他一樣的才行，要是不滿足他，不和他一致呢？就生氣，就惱恨。這樣心胸就太小了，唯我獨尊，總是把我放在第一位，太自私了。許多人意識不到這點，你想：在單位裏、家裏、社會上，煩惱多也是因為人有個性，他也有個性，你也有個性，個性碰個性，就產生矛盾，或者是你的個性強把別人征服了，或者被人征服了，總有人生悶氣。進一步說，個性就是自私的習性，你時時刻刻都想著自己，做的事都為自己沒為過別人。這顯然讓我們的心量越來越小，人生路也會越走越窄。反之，個性少那麼一點，你就隨和多了，就不太執著了，不太在乎了，心中柔和了。個性少了，而你性格中的共性就多了。共性是什麼？共性就好像空氣，共性就好像大地，或者像太陽、月亮，或者像水，共性的特點是無私奉獻，不求回報，也就是天地自然陽和正麵的力量。你一旦表現出共性，宇宙間共性的東西就跟你相吸引，這個力量那是太大了、無窮的。共性多的人到哪邊都受歡迎，心打開了，越無私，上天給你的回報反而越多，孫思邈正是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