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變成了鴉青色。
像是黑的,又不全是,許湛隱隱約約還能看見周圍的大環境,是一條寬闊的大路,路兩邊種著高大的樹木。
昏沉的壓抑感讓她覺得很難受,比以往兩次的夢境都要更真實,卻又更像是夢。
她覺得大地變成了吸鐵石,自己的頭變成了磁鐵,身體總是重的要前傾,頭頂上的樹木也在彎腰,帶著一種要墜落的即視感,甚至在下一秒這些樹就要狠狠砸在她的頭上,眼前恍惚都能看見從自己腦袋裏留下的溫熱的血液。
四肢不受控製,無形中有一根線將自己擺成一種詭異的姿態。
那根線牽著自己向前走去,腳踩在地上發出嘎吱嘎吱僵硬的聲音。
從哪裏傳來了風,四周的昏暗退散開去。
許湛走過一個路口,尖銳的聲音從耳膜鑽進腦神經,大腦在片刻間痛的要死,世界天旋地轉,接踵而至的是頭皮因為用力拉扯產生的劇痛。
身體在短時間內被他人擺布無法動彈。
從她的視線看過去,範卡卡戴著厚厚的眼鏡,變成了一個頭大身子小的怪物,這個怪物此時正麵目猙獰地拉著自己的頭發。
憤怒感一瞬間爆發。
原本詭異的姿態恢複正常,雙手充滿了力量,正在施暴的人沒有防備地被推開,對方惱羞成怒。
周圍站著的人看到形勢逆轉,連忙湧上來抓住脫離掌控的許湛。
雙拳難敵四手。
即使有充足的力量也無法同時麵對四五個人的進攻。
臉上傳來火辣辣的感覺。
這種感覺異常真實,許湛覺得此刻的自己好像和以前那個自己再次融合以來,會不會白天發生的一切才是夢境,而這裏是永恒的現實。
現實就像張開獠牙的凶獸,等著你自己走進來無法掙脫。
笑著給你編排了一場夢境,玩弄你,侮辱你,擺布你,讓你發瘋,讓你尖叫,讓你逃,讓你走,讓你無可奈何。
害怕嗎?
畏懼嗎?
平靜的心髒被澆淋上滾燙的熱油,好疼,好疼。
她感受到自己的身體在顫抖,在抑製不住的痙攣,它們全都蜷縮在一起,躲進一個陰暗的角落裏,它們在叫囂,不要出去,不要離開這裏,外麵太危險了。
火辣辣的感覺從臉上傳遍了全身,骨頭都要分崩離析,身體裏那股力量不見了,她又成了一個任人擺布的玩偶。
雨,有雨落在身上。
好冷,好冰。
快走,不要觸碰我,不要接觸我。
被雨滴到的肌膚變得很癢,手指不受控製地抓著自己的肌膚,一條條清晰的血痕映襯著白皙的皮膚分份外分明。
這裏在腐爛,那裏在發臭。
好髒,好厭棄這樣的自己。
頭發上的血水凝結成塊粘在一起,手指斷了,牙齒也沒了。
全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在痛苦地嘶叫,快點離開這裏,快醒過來,這是夢,這是一場夢。
可是她喊了很久,怎麼沒人回應她?
不,不要。
那根細線又來操作她。
身體被打開了,擺成最開始那種詭異的姿態,雨滴漸漸熄滅,許湛睜開眼睛,原來根本就沒有下過雨,她還站在拐角的地方,麵前的是範卡卡那張猙獰可怕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