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已經生了嗎?誰都不能在此時此刻就給出準確答案,至少要等到百年之後。WwWCOM
“陛下。”渠奕正容亢色道。每當他在勸導她的時候都會端正坐姿,言笑不苟,讓人也不得不跟著正正經經。
“公子有話也不妨直。”元靈均眨眨眼睛,望著對方。
渠奕喚內侍斟酒,酒斟好,他手持酒盞,“要是陛下為此事擔憂,大可不必。飲下這盞濁酒,雖及不上解人愁緒的常山香殺,也能一洗心境,看萬物都覺通透清晰。”他微微一笑,舉杯遞到元靈均眼前。
青年眉眼生花,柔和俊逸的外表下有一顆真誠包容的心。元靈均稍有失神,笑著驚歎道:“濁酒淨心!”隨即接過爵杯,但她沒有立即飲下,而是望著酒液入了神,爵杯中映出一張無害的麵孔,兩點笑渦。
“酒有什麼來曆沒有?”元靈均望著酒榼,好奇道。
“也無奇特之處,是在一位用心釀酒的老丈家沽來的。”渠奕斟滿麵前的酒杯,恰到好處。
巨大的古鬆如撐開的傘,作為蔽日的屏障,荒草淹沒了不遠處殿宇翹角。
渠奕看向遠處起伏的鬆林,“陛下有沒有聽過鬆濤?”他本欲一生坐聽山水的,願望成奢望,但能如今日這般偶爾靜坐閑看山林也別是一番滋味。
“什麼鬆濤?”元靈均如同老人一般鎖著眉頭回憶。
常山宮曾植有鬆柏,也在很多地方見過鬆林,隻是她從來沒有留意過。元靈均啞口無言,難道她和渠奕真如樊薑所言,是一對生拚硬湊的夫婦。到了今日,她甚至還不明白在巴陵得到的那束蘭花到底是何寓意。不過她一副真之態隻讓人覺得她僅僅是好奇的孩子。
“是鬆林的聲音嗎?有什麼特別之處?”元靈均極認真地請教這一問題。她心底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有時候公子身上流動著疏離間隔的溫暖她並不反感。
“風撼鬆林,其聲有如波濤。巴陵多紅杏,臣也隻見過一次紅雨,葵縣多生鬆林,卻沒有聽到過鬆濤。臣的願望……”他稍稍垂目偏,隻看見她衣裳一角,“聽一聽鬆濤,人生才圓滿無缺。”
元靈均正視起渠奕,青年的眸光似一泓清泉,在身邊輕輕流淌,元靈均的視線無意中停留在渠奕寬大的衣袍,玉石藍的衣袖上有騰飛直上青雲的仙鶴,那是她最愛的飛禽。渠奕也喜歡鶴。
渠奕嘴角微彎,“不過,眼下還有最重要的一件事——太倉不能一直空著。”
“啊,正是。”元靈均這才想起出來太早,渠奕一提起,才覺肚子的確很餓了,“鯤嬌,鯤嬌。”她拂袖跳起來,欲召來鯤嬌一問,鯤嬌卻不見人影。
渠奕快走到她身旁,製止了她的做法。“明玉,來。”渠奕牽起她手一步步走到前麵,領她回到了來時的徑。
兩人從鬆林道離開,經過一塊平坦又隱蔽的山地時站了片刻,遙遙看去,北宮山行宮的景色盡收眼底,一片蕭瑟淒寒。臨安的冬將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