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耗子和山子(1 / 2)

一頓飯吃的熱鬧,耗子是嘴巴閑不住的主兒,和二奶奶嘮嘮家常跟二爺爺也多整了兩盅酒。

北嶺村馮家是大戶,耗子在村裏輩分比較大,但是到胡家輩分就小了。

耗子的親祖太爺爺和胡強的太爺爺是磕頭兄弟,生死之交,就這樣論下的輩分。

耗子爺爺死的早,五歲時他爹自己上山被蛇咬傷,沒等爬下山就死在了半山腰!他娘拉扯他一年,隨後去城裏打工到現在十多年杳無音信。

耗子家這一枝,在老馮家一脈單傳了七八代,一直人丁不旺,在族裏的聲望也不高。

大前年耗子奶奶又去世了,耗子守著爺爺奶奶早年開荒的十畝好地,加上他家的三畝口糧田和一處大宅子。就衝這些,族裏不少叔伯想收養這個便宜兒子。

可都被耗子拒了,用耗子的話說就是---俺是爺們了!

雖然耗子家不缺米糧,但他嫌費事,東一家西一家的蹭飯,大家夥也都願意照應他。

就這樣,馮有才成了吃百家飯的孩子,耗子的外號也這樣坐實了。

耗子在外麵吃十頓,其中得有八頓是在胡強家吃的。一來從小跟他強子哥親近,二來胡家這一家也沒把耗子當外人.他二奶奶是刀子嘴巴豆腐心,心腸熱乎著呢!背地裏不知道為耗子掉過多少眼淚。

一到冬天,他二爺爺就讓耗子搬過來住,但是耗子都拒絕了,別看他平時臉皮厚,但胡強知道他傻要臉兒,也就隨他去了。

......

“強子哥,咱們真去打麅子?你不怕二爺爺生氣?”飯後,耗子跟著胡強往村外走。

耗子頭上戴著他二奶奶給他新做的棉帽,一聽要去打麅子,心裏很興奮。

“別嚷嚷,跟著走就是了。你知道現在城裏念書多貴,不搞點錢能成?”胡強抓了抓頭上的亂發,臉龐顯得冷削。

“可總得有個家什兒啥的,那麅子跑的飛快,咱們不能空倆爪子去攆麅子吧?”耗子眨巴眨巴小眼睛,小聲提醒道:“要不,我去二國那,把他做的那把沙噴子借來?”

“扯蛋!他那把噴子連你穿的破棉襖都打不透,還能打麅子?”瞟了眼耗子身上油跡斑斑,打著補丁又磨得黑亮的老棉襖,胡強很碼定自己的判斷。

耗子不覺得他穿的這件老棉襖有多寒磣,倒是滿臉得意之色。“那是,咱這棉襖和電視上的防彈衣絕對有一拚!”

望著耗子瘦小的身材,包裹著這件沉重的老棉襖,總是這幅樂哈哈的樣子。胡強內心不知咋地泛起一絲牽扯的疼痛,默默無言加快了腳步……

“強子哥,你不會是想下夾子吧?那有點……不太好。”耗子沒有感覺到強子哥的情緒變化,小心的說道。

耗子所說的下夾子,就是獸夾。

早從上繳獵槍實行槍支管製開始,獸夾被許多人廣泛使用,造價低廉,但卻很實用。

強有力的鋼簧,猙獰的鋸齒夾口,不光對野獸有威脅,對人的傷害也很大。一旦不小心踩上---骨斷筋折!上山的人,對它尤為痛恨。

狼山人有個不成文的規矩,不論誰看到獸夾都會把它拆了。但是這玩意實在是沒啥技術含量,屢拆不止。

北嶺村一百來戶人家,幾乎家家有幾個,都是從山上拆下來的,這還隻是一部分,若不是林業局隔兩年來收一次會更多。

人就是這樣,隻要有利可圖,前赴後繼。你不下,我下。山裏人不下,城裏人來下。本地人不下,外地人來下。外山你拆我夾子,我去深山裏下。

狼山後麵是無邊無際的綿綿重山,原始森林,想滅絕獸夾……簡直就是做夢!

耗子心裏想,如果強子哥要下夾子,那他怎麼也得勸勸。

胡強一皺眉,氣樂了:“你就不能想我點好?還記得夏天時候我編的繩網不?我昨兒就送大山子那了,讓他起早帶去去山腳等我。咱倆快著點,山子應該等著呢.我讓他把山鬼也帶去了。”

“是啊?嘿嘿,那咱們快著點。”耗子一聽就樂了,雖然對用網子逮麅子心存懷疑,但更想見識見識強子哥想的是啥招兒。

冷冽的寒風中,一高一矮兩道身影加快了腳步。

……

“嘿!”

“嘿嘿!”

“嘿嘿嘿!”

山腳下,一個雄壯的身軀,一動不動的站在寒風之中,望著遠處走來的兩個人嘿嘿傻笑。

他身邊蹲著一條傷痕斑斑毛色青灰的大狗,旁邊還有兩個鼓鼓囊囊的大麻袋。

“山子,等著急了吧?”耗子離老遠就喊了起來。

大山子咧開大嘴,喊道:“耗子叔,俺不急。”聲如其人,雄渾的嗓音顯得那麼憨實。

“冷不冷山子?”胡強走過來,摸了摸山子不太厚實的棉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