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玄武窟的食物鏈就是這麼形成的!難怪那些飛蛾剛才一直不要命地往下麵衝。”葉明瞻略一沉吟,“我用素冥輪看到的玄武窟的全息圖,其實是聲波在重光犼燒出來的玻璃層上傳播的軌跡吧?”
“沒錯。我們的腳步聲、說話聲,雪燈蛾的叫聲、拍翅聲,隨便什麼動靜,都會沿著玻璃層傳遍整個玄武窟。所以隻要學會用素冥輪,隨時都能看到玄武窟的全息圖。”
“真厲害!重光犼燒出的這些石頭。不過……結在腔洞、蜜場裏那些厚冰不會影響聲波傳導嗎?”
“聲波在固體介質裏比在液體、空氣裏傳播得更快。結在玻璃層上的冰隻會給聲波轟油門,不會踩刹車。”靳風說。
“八千年前那幫家夥想得真周到。”葉明瞻慢慢點著頭,“用激光三天燒出玄武窟,然後把水池、橋什麼的裝一裝,種上卍字蘭、秉燭果,再把雪燈蛾、玉露蟾弄進來養著,就能擋住南下的極渦了?”
“嗯。”
“怎麼擋?”
“這個嘛——”靳風指指分水台下麵,“得聽下回分解了。”
葉明瞻一瞧,灌滿巨石管道的碧水顏色變淡了。
水麵雖然絲毫沒有下降,但水層的厚度已經薄得像車窗玻璃——之前看下去,隻見一片水浪翻湧的湛藍。現在,竟能透過稀薄的淡藍色,清楚地看到下麵管道內壁上布滿了火苗似的秉燭果的橘光。
原本氣勢洶洶撞向分水台的大浪此刻已經變成了翻卷的水花。從這些水花中騰起的水柱,雖然仍舊嘩嘩衝擊著玉露蟾的肚皮,但已經變得很細,隻有之前的五分之一粗了。
幾秒鍾後,玉露蟾肚子裏傳來咕嚕咕嚕幾聲巨響,聽起來就像放大了一百倍的馬桶抽水聲。
與此同時,細細的水柱往這大蛤蟆肚皮下急遽收縮,眨眼就不見了。
灌滿巨石管道的碧水也仿佛瞬間蒸發,消失得無影無蹤。
透出杏黃色光芒的管道內壁露了出來,濕漉漉的秉燭果藤蔓和密密麻麻的腔洞口也露了出來。
看來萬水間的水一滴不剩,都叫他們屁股底下這台“超級水泵”抽進肚子裏了。
葉明瞻看看玉露蟾的“百舌柱”,這些黏糊糊的長舌頭還在鼓脹、收縮,往四根水柱的交接點送水。
靳風也扭頭盯著“百舌柱”。
兩三分鍾後,玉露蟾背上的舌頭停止了鼓脹、收縮。
靳風立刻撥動秋弦,玉露蟾叫了一聲。
這聲聽起來如清角吹寒,似月映山嵐,說不出的溫婉動人,是商調無射律。
叫完,玉露蟾脊背上的舌頭嗖嗖縮回毒腺裏,吧唧一下從半空中掉回分水台上。
這大蛤蟆在地上挪動幾下,四隻腳穩穩地踩在方洞的四個角上,然後就在琴音催動下連聲高叫起來。
它的叫聲如此悅耳,葉明瞻不由得閉上眼睛,想心無旁騖地欣賞這天籟之音。
可眼睛一閉起來,他的素冥輪投向虛空中那片視野就炸開了鍋。
玉露蟾的叫聲好聽是好聽,形成的聲波卻不是吃素的。它們就像一顆顆金色的導彈,以分水台為圓心,呈十字形分別射進角水間、徵水間、商水間、羽水間的通道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