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夫在縣衙的牌坊前停了轎,一個衙役撩開了簾子,宋澤直點頭示意彎腰出來,見著牌坊上幾個字:“明理正德”。寫的蒼勁有力,宋澤直也是愛書法的,一時竟是看住了。
“這牌坊和這牌坊上的字乃是我們永祥縣的一任縣令留下來的。彼時,永祥縣還是個千戶的大縣。如今倒沒有這等景象。”一個聲音道。
宋澤直點頭:“能有這一筆好字和這座牌坊,這前輩必是能臣了。不知卻是哪位?”
書記孫俊洪歎息道:“這已是百年前的事情了。我也曾偶然在縣誌中翻閱到,卻不曾在朝野中聽聞。”
宋澤直也不多計較,轉而問起徐良:“聽你所言似是本地人?”本朝選派官員可是會回避本鄉的,縣尉雖隻是個八品官,但也不該由本地人擔當才是。
徐良拱手做了個請的手勢,坦然道:“我雖算作本地人,但祖籍卻不在此處,故而才謀到此缺。”
這雖是奇事,但也算不得什麼,且又不曾違例,宋澤直也不深究,當先邁步入了縣衙。
過了縣衙牌坊,宋澤直被簇擁著一路經甬道,自有孫俊洪指點兩邊的膳館、監牢和迎賓館和四班班房。入縣衙第一件事便是交印,宋澤直也不及細看,隻把位置記在了心裏。他走上了台階,過了柵欄門進了大堂,看到了堂上“明鏡高懸”的牌匾和碧海潮生的幅子。過了大堂進入二堂是縣令的平時辦理要務之處,左縣丞右主薄。如今沒有主薄,那邊就給了書記辦事。之後的稅庫銀局尚不需去看,隻在二堂裏交接印信。
宋澤直先把自己上任的任職文書取了出來,交由縣丞書記及眾人驗看,這才點了前任縣令的交接文書來看。這一任縣令是在任期第二年調任,於二月交印。永祥縣的縣令之印封存在縣衙。如今,宋澤直填補空缺,便連後麵的一任一起,共要在職三年多。在眾人的見證下,他把前任留下的程式文書啟封,目光上下掃過,皺起了眉頭,將之收起放入了袖中。
看著宋澤直的臉色,眾人心中各有思量。見信收起,徐良便把印信遞了過來道:“請縣令大人接印!”
宋澤直拍了衣袖,整了衣冠,理好了官服,便雙手接了印信,遙遙對著京城的方向行了一禮,這才將封存的大印開啟,看著上麵確實刻著:“永祥縣正堂”幾個字,又出示給眾人看過,便算是正式接任了!
接了印信這交接之事才算完結,徐良立即殷勤道:“我等在鼎泰樓定下了酒席,隻等給大人接風洗塵!”
宋澤直稍作遲疑,點頭道:“也好。不過府衙之中原就有膳房,何須在這鼎泰樓定下酒席?”
徐良眼角微不可見的一挑,笑道:“大人要在此任職近四年,這膳房還怕沒有吃夠的時候?大人也放心,今日這鼎泰樓的宴席也無需動用公款,乃是我等湊了份子為了給大人洗塵準備的!”
宋澤直此前雖然一直讀書,不曾進入官場,但也知道同僚之間請吃也是難免,不去則被看作不合群。他初來乍到,諸般都不熟悉,能否有所作為也要看手下這些人是否配合。況且他已提出異議,也不好再多加反駁。那徐良也十分上道,直接吩咐了衙役去鼎泰樓將席麵叫來縣衙的膳房,免去一幹公服浩浩蕩蕩的從主街上過,上酒樓裏吃喝,叫百姓看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