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墨子初終於大怒,有那麼一個瞬間,他連氣都喘不過來。瞳孔裏燃著無盡的怒火,猛烈的幾乎可以焚燒一切。
阿歡……淵弟明明知道阿歡拚著一死也要逃離他這件事,是他心裏永不能消停的痛。可他這樣毫不顧忌的講出來……
墨子初隻覺得自己跳的異常緩慢的心髒,像是被一把鋒利的小刀一寸一寸的割著,尖銳的痛,血流不止。
他已經無法冷靜,疾步衝到墨子淵身前,俯身一抓,拎著他的衣領將他整個人提了起來,緊抿著唇,發紅的眼怒瞪著近在咫尺的墨子淵:“瘋完了,給朕滾回去——”
墨子淵不說話,隻是看著他笑,笑的眉毛和眼睛都彎下去,笑意像是星星的光,閃閃發亮。然而那眼裏,卻是毫不掩飾的恨意與輕蔑,“皇兄還怕我說麼?有什麼好怕的?小歡子死了這麼久,我才終於明白……她為什麼那麼恨你。可笑我……可笑的是我,當時居然還幫著你說盡好話。我現在終於明白小歡子她有多恨你,你知道嗎?嗬嗬……你沒有這麼深切的恨過人,所以我想你不知道……”
墨子初緊緊的盯著他,緩慢的眨眼。他一聲不吭的隻是瞧著他笑,瞧著他對他的恨。
忽然覺得很疲憊。這個世上他最愛的兩個人,都恨著他。
忽然覺得活著其實真沒意思。他擁著萬裏江山,卻享著無邊孤單。那是怎樣一種無力,沒經曆過的人,永遠不會懂。
而墨子淵還在說:“小歡子恨你恨到……與你生死不容。嗬嗬……是生死不容啊……”
他說得很輕,笑的也很輕,但字字千金,刻骨的恨意,從肺腑透出。
墨子初深深地呼吸,覺得滿口血腥。卻還是將那口已經漫到喉嚨的血生生咽了下去。冷冷問道:“夠了嗎?”
“論冷酷無情,你絕對是天下無雙。”墨子淵喘息,因為頸間驟然加重的力道,相視都是咄咄的目光,“我隻問你,母妃是不是你殺的?”
墨子初氣息已經不能流轉。幾乎是沒有知覺的答了句:“……是。”
是她做的。那件事,他隻說給了她聽。她以為他醉酒什麼都不記得,可她不知道,他是真正的千杯不醉。他隻是……因為信任她,因為她是唯一可以讓他放心依賴的人,他心中唯一害怕的便是給生母良妃的那毒藥,他裝醉才能對她說的出口,他裝醉才能假裝看不見她眼中的害怕與鄙棄……可她當時眼裏分明沒有害怕沒有鄙棄的,她甚至是理解他的。他當時隻覺得,上天實在太厚待他了……
現在,她用他最忌諱最害怕的往事,成功的使他與同胞弟弟的關係惡化到無法修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