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芳堂的設計非常考究。設計成三室一廳的格局,偌大的廳堂相當於舞台,自然是給姑娘們表演用的。而三個分隔出來的小房間,放下簾子關上門也可當是獨立的小包廂。墨子淵就占據了正麵麵對舞台的絕佳視線的小包間。房間雖小,但布置的精致,暖人的香薰讓人很容易放鬆下來。
隻是此刻,那屋子裏熏人的卻是衝天的酒味。
墨子淵隻管一杯一杯的灌酒,隨從是一名清秀的小廝,一邊萎靡不振的打嗬欠一邊苦著臉一杯接一杯的替他倒酒,機械般的勸說不能再說了,他卻隻當聽不見,直喝的一雙眼睛血紅。
墨子淵的神色是從未見過的頹靡,束發的金冠歪了,外袍散了,胡渣子也冒出來了……小歡子死的時候,他擔心皇兄會因此而垮掉,所以雖然當時他也很傷心,卻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肆意的放縱自己。
醉了就睡,睡醒了接著喝……在他尚不知道該怎麼辦之前,就這樣,在有小歡子的痕跡的地方醉生夢死吧。如果……如果她還在,她知道他現在的境況,如果是她,她會怎麼辦呢?
墨子淵徑直買醉,連左邊的房間什麼時候有人了都不清楚。隻仿佛聽見陳媽媽告罪的聲音:“王爺,本來不該來擾您,這時芳堂也不該讓別的客人進來,但……但現在實在沒有別的房間了,您看就……就讓那兩位客人與您將就下好嗎?”
隻要不礙著他,並沒有什麼所謂!小歡子說過,和氣生財!他想著,又一杯酒灌下了肚。
左邊房間,那兩位一進去後就將燈光下泛著光的水晶簾子放了下來,訓練有素的丫鬟送了酒以及小菜進去。不小心一抬眼,便撞進一雙漾著笑意的眼睛裏。小丫鬟微一愣,倒酒的手便抖了抖——白袍銀帶的少年模樣的男子笑意盈盈的撫著下巴,微傾身聽著身邊半邊臉帶著銀質麵具的身材頎長的青年講話。
白衣男子的身材稍顯單薄瘦削了些,但容貌精致,臉上有一種如同月光般華美的光彩。眼含春風,眉存雅致,唇角勾留著似笑非笑的神情,輕閑無比。瞧見她的失誤,也並未怪罪,隻輕輕一挑眉,那丫鬟便覺得一顆心噗通著就要跳出來,小臉兒緋紅。
那正說話的麵具青年也瞧見了,眉心一跳,不甚滿意的瞪了白衣男子一眼,沉聲對小丫鬟說道:“出去吧。這裏不用伺候了。”
小丫鬟麵上便有了失望,似是不舍的又望了眼白衣男子一眼,見她笑吟吟的並無二話,於是屈膝福了一禮,慢慢退了出去。
小丫鬟方退走,那麵具青年便咬牙切齒的奪走悠然品著美酒的白衣男子手中的酒杯,低低的無奈的說道:“你就不能少作點孽嗎?人家一小姑娘,在這種地方混人家容易嗎?你非去招人家幹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