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初不知道這麼像當年的她的那個女子是從哪裏尋來的,那女子一舉一動,眉眼口鼻無一不像她,隻是身量略比她高出一些……的確像極了她。他想,或許就是她的殺手鐧?
他靜靜地坐著,仿佛旁觀者。再不看堂中那一幕,微垂眉眼,卻並沒有放過他們那邊的一絲一毫。小三雖麵覆著銀色麵具,卻還是能從其緊皺的眉心與飛快張合的嘴唇看出他的緊張和無措,而他此刻的動作,應是很慌亂的在她臉上擦著什麼……
他凝注目力,終於在小三的指尖上瞥見了什麼,他猶不敢信,眨眼再望過去,立時倒抽一口氣,雙手緊緊按在腿上才能阻止自己不顧一切的跑過去查看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隻看到小三一直在說什麼,然後她的背脊似越來越僵硬,之後便見小三慌慌兒的擦拭血跡!小三到底說了什麼,居然讓她吐血了。墨子初緊緊咬著下唇,眼角漫上一點紅。
顧忌太多,他始終不敢輕舉妄動。於是隻能在她身後兀自焦急難熬……
那方雲弄歡忍了又忍,終是忍不住,一張口,那血就跟噴泉似的噴了小三一臉。
墨子初眼睜睜的看著那一道噴射而出的血紅染紅了小三的銀色麵具。隻覺得一顆心像是浸在油鍋裏,反複的煎熬。眼眶紅透,含了一層細碎的水膜,稍一動就會落下來。
她與自己決裂時都是笑著的,她說,墨子初,其實你一直都是強大的,你不會被打敗,你不會有失誤,你更不會絕望,沒有人傷害得了你。我卻愚蠢的認為,隻有我能很好的保護你。其實一開始我就錯了……墨子初,我曾經有多愛你,現在就有多恨你。
他的眼淚終於滑下,瞳孔又變得清晰起來,幽幽暗暗,閃著透明的哀傷。他從前也認為自己是強大的不可傷害的。他能從容的看著母妃赴死,卻無法忍受她在他麵前脆弱的隨時都會消逝的模樣……她說沒人能傷得了他,其實是錯的,唯一能傷他、隨時都能在他心上毫不留情的劃上兩刀的人,咫尺,卻天涯!
他看見小三手忙腳亂的擦拭著她仿佛永遠都流不完的血,那個高大的男子亦是淚流滿麵,悔恨不已的模樣。他卻什麼都不能做,隻能這樣看著,無力的看著。
時芳堂的混亂很快引來了陳媽媽,瞧見眼前這亂糟糟的一團,陳媽媽也變了臉,一邊令人去拉開寧王爺救出玉簪,一邊拿眼掃向雲弄歡與小三的方向,乍一見雲弄歡那白的跟紙一樣的臉以及嘴角邊不停溢出的鮮血時,驚得掉了手帕。掌櫃的仔細的交代了又交代,就是皇帝老子也沒有這兩位客人矜貴。可現在這兩位矜貴的客人卻在她的管轄範圍內吐血了。難道是玉簪玉漣表現的不好,所以客人慪的吐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