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可暫且不談,至於說在海軍內進行海陸合訓的陸軍飛行員則當作別論。這些人後來接到陸軍將其調回的命令時,竟然熱切地希望留在海軍航空基地,戰隊長還赴京到參謀本部當麵進行談判。後來,雖然海軍的這種作戰指揮機構撤銷了,但是海陸軍飛行員協同作戰這種形式卻一直堅持到戰爭結束。

居住在陸地上的人對海懷有恐懼心理,對於海,見而生畏乃是陸地上的人們的本性。這一點不限於日本陸軍,希特勒的納粹空軍同樣有這種情況。在英國戰鬥機進行防衛戰時還可以理解,可是在德國空軍占有優勢的時候,其飛機也不敢飛越僅60海裏的多佛爾海峽,竟然容許英國艦隊在英國近海上活動。而在距法國海岸並不太遠的海上進行的英德海戰中,德國飛機看著“俾斯麥”號戰列艦遇難也見死不救。

正是因為這個道理,曾經因擊沉“俾斯麥”號軍艦而興高采烈的英國戰艦“威爾斯親王”號連同其僚艦“反擊”號和護衛驅逐艦竟被從法屬印度支那起飛的日海軍51架雙發動機魚雷攻擊機和34架轟炸機擊沉,瞬時葬身馬來海底,得知這一消息之後,英國首相邱吉爾本人也驚愕不已。

無論是中途島作戰,還是占領瓜島都是海軍獨自實施的作戰。

中途島作戰顯然是海軍作戰的失敗。然而,這次海戰盡管是海軍單獨進行的作戰,依然準備好了隨時可用的強大的航空兵力。美軍在中途島海戰中取得的勝利可以說是“情報的勝利”。如果不是美軍預先弄清日軍的作戰意圖,這次怍戰一定會收到山本大將所計劃的戰果。

而占領瓜島之戰則與此不同。該島是不設防之地。因而可以輕易占領。然而從沒有要求陸軍協力設防和同己方航空基地遠隔600海裏(相當於銚子至五島之間的直線距離)的地方設置航空基地這點來看,日海軍顯然是對美軍過於輕視了。

出現此種情況的根本原因在於對主要敵人美國的態度上陸海軍之間沒有看法一致的統一的方針。瓜島之戰就暴露出了這一分歧。過低地估計了美軍的力量固然是一個原因,另外一個原因就是各自為政,缺乏統一的籌劃,結果一旦同敵人遭遇,就隻能急於為彌補漏洞而采取應急措施,而不是一開始就采取根本對策。結果,盡管從數量上看來占有優勢,但最後還是遭到失敗。

中途島海戰是太平洋戰爭的第一個轉折點,對於這一點是任何人也不懷疑的。

戰後,岡村會見美國海軍軍官(主要是戰略轟炸調查團的成員)時,曾問過他們:

“如果美國艦隊在中途島海戰中失敗,那麼戰爭的前途將會怎樣呢?”

美國軍官中多數人回答說:

“如果失敗,政府將會用數字表明美國的各種軍事實力,說明過多少年以後才能建成有勝利把握的軍隊。政府將要合理地要求國民接受加強軍備的計劃並尋求國民的支持……”

無論是珍珠港事件中吃苦頭,還是中途島海戰中取得勝利,美國都把這些作為指導戰爭的手段有效地加以利用,而日本的戰爭指導人則與此相反,他們因為珍珠港的成功而得意忘形,又因為中途島的失敗而暈頭轉向,關於失敗的真相並沒有如實相告以號召國民奮起,甚至由於瓜島失敗而出現危機的戰局也沒有采取足以使國民接受的措施。於是,繼瓜島失敗之後接踵而來的便是阿留申、所羅門、新幾內亞、吉爾伯特,馬紹爾等戰線節節敗退,而最後一幕竟演出了”阿代號作戰”。

海軍既然要進行最後的艦隊決戰,那就說明這種決戰決定著日本的命運。同樣,這種決戰對於同海軍有著共同命運的陸軍也是至為重要的。可是,直到要進行最後決戰之際,戰爭指導者仍然沒有改變原來對美國的看法,這就必然造成了門本的悲劇。

日本的戰爭指導者競然不懂內南洋有著決定日本本土命運的重大價值,他們一味揚揚自得,剛愎自用,不肯集中國力贏得一戰之勝利。從這一點來看,我們不能不指出戰爭的最高指導者的重大過失。另外,大聲疾呼進行決戰的海軍也不無可責之處。海軍因為決戰出師不利而動搖了當初的決心。作戰中途改變方針,沒有竭盡全力決一死戰。結果,失去了自主收拾殘局的機會,最後也自暴自棄走上了本土決戰的絕路。

最後決戰這兩個字單在海軍內使用意義未免過於重大。從瓜島失敗已成定局到塞班島決戰,實際上經過了一年半的時間。這一期間,如果戰爭指揮得當,要每一個日本人都知道這次決戰的意義,並竭盡全力準備打仗而且也認真去打的話,那麼,塞班島攻防中的美軍損失可能比實際情況大得多。在更理想的情況下,岡村想戰爭早就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