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說文學中看女性的堅韌與溫情
文學語言學研究
作者:鄭火紅
女性,是純情的少女,是能幹的主婦,是偉大的母親;是女性,給了我們生命,給了我們愛情,給了我們家庭的溫暖,給了我們堅強的力量。越是在艱苦的生活中,越能顯示女性的堅韌,也越需要女性的慰藉。因此,在很多反映苦難生活的小說中,都有一個或幾個偉大的女性,以她們堅毅的品格,頑強的耐力,支撐著家庭,撫慰著男人,共同度過那因為經濟上的貧窮、因為政治上的壓迫而備受煎熬的歲月。
一
女性是堅強的。她們能適應各種生活環境,克服任何生活困難,甚至麵臨死亡的威脅,她們比男性有更強的承受力。《男人的一半是女人》中的章永璘就注意到,“一九六〇年在勞改隊死的,多半是男人”。《肖爾布拉克》中與男主人公一起到新疆找工作的兩個河南姑娘,最終選擇了去幹體力活,時隔多年,男主人公在跑車的路上看到過其中的一位,“她幹活麻利,人也比過去胖多了,肯定是結了婚,還生了娃娃,一舉一動都透出能主事兒的潑辣勁”。而後來成為男主人公妻子的上海知青,曾經的資本家小姐,為了改造自己、建設邊疆來到了新疆,結果卻被當了連長的“造反派”頭頭欺負,懷孕生了孩子,但還是毅然決然要親手把孩子帶大:“我要把他養大,孩子是沒有罪的……同學們都勸我別領回來,我一定要帶。我什麼苦都吃過了,在我眼裏,已經沒有再困難的事情。”
《蝴蝶》中秋文,是“文革”前的上海醫科大學的畢業生,前夫被定為右派,還在勞改農場。自己帶著女兒,多年來一直生活在偏僻的山村,本來應該是一個很特別的人物,卻非常適應山村的生活和山村的人際關係:
這在文化大革命期間的農村,本來死一個很各色的人物,但她偏偏非常隨和,不但和農村的男女老少都說得來,而且接過農民讓過來的煙袋就能吸兩口,在紅白喜事上,接過農民讓過來的酒杯就喝……這種獨身女人本來很難在農村生活的,偏偏她和這裏的男男女女交往,卻沒有人在背後說過她的半個不字。
……
她有一層保護色吧?她分明是一株異地移植的樹,既善於適應水土,又保留著自己的與這裏的植物群全然不同的個性。他的隨和後麵是清高,饒舌後麵是沉思,嬉笑樂天(帶點傻氣)後麵是對十字架的背負。但那些又不僅僅是保護色,清高後麵確有一種由衷的利他主義,沉思後麵確有拿得起放得下的丈夫氣,而背負著十字架的她仍然時時感受到生活的樂趣。
男人麵對境遇的變化,還可能怨天尤人,還可能無所適從,而女人,則以驚人的承受力,以勤勞和賢惠,麵對生活中的風霜雨雪,自覺肩負起生活的重擔。
二
女人是勤快的。她們具有改善生活的天然的本領,她們收拾家務,並從事勞動。有了女人,家才像個家,生活才有了生氣。《靈與肉》中的秀芝,在剛進許靈均家門的時候,還是神情疲憊,麵容憔悴,當她“默默地把一杯水喝完,體力好像恢複了一些”,就開始了家務勞動:
(她)就跪上炕疊起了被子,然後拉過一條褲子,把膝蓋上磨爛的地方展在她的大腿上,解開自己拎來的小白布包袱,拿出一小方藍布和針線,低著頭補綴了起來,她的動作有條不紊,而且有一股被壓抑的生氣。這股生氣好像不能在她自身表現出來,而隻能在經過她手整理的東西上表現出來似的。外表委頓的她,把這間土房稍加收拾,一切的一切都馬上光鮮起來。她靈巧的手指觸摸在被子、褥子、衣服等等上麵,就像按在音階不同的琴鍵上麵一樣,土房裏會響起一連串非常和諧的音符。
當秀芝與許靈均結婚以後,更顯示出吃苦耐勞、精明強幹的本事:
靈均放馬,白天不在家。她一個人在中午頂著烈日又和泥又掌模子,脫了一千多塊土坯。然後,把曬幹的土坯一車車拉回來,在他們門前圍起三麵圍牆,在九百六十萬平方公裏土地上,她突然劃出了十八平方米土地歸自己使用。她說:在我們老家,家家門口都有樹,哪有出門就見天的唦!”於是,她又在野地裏刨了兩棵碗口粗的白楊樹,以驚人的力氣拖了回來,栽在院子的兩邊。院子圍好,她就養開了家禽。她養雞、養鴨、養鵝、養兔子,後來又喂了幾對鴿子,在人們中間博得個“海陸空司令員”的外號。國營農場不許工人自己養豬,這是她最大的遺憾,她常躺在枕頭上對靈均說,她夢見她養的豬已經長得多大多大了。
……
她養的小動物們,就和在魔術師的箱子裏一樣,繁殖得飛快。“麵包會有的,牛奶也會有的。”果然,一年以後,他們的生活就大變了樣。他們的工資雖然還是那樣的微薄,但是已經能豐衣足食了。秀芝真有扭轉社會發展規律的本領,在別人高喊向共產主義過渡的時候,她在他們家裏完成了自然經濟對商品經濟的複辟。一切都是從秀芝手裏身產出來的。她收工回來,雞、鴨、鵝、鴿子也都跟著她回來。女兒清清被在她背上,雞鴨鵝圍在她腳下,鴿子立在她肩頭;柴禾在爐膛裏燃著,水在鐵鍋裏燒著:她雖然沒有學過“運籌學”,可是就像千手觀音一樣,不慌不忙,先後有序,麵麵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