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
無益之朋不可交,
設席安排把銀包。
你訛他時他訛我,
任意行凶亂咆哮。
話言徐二癩子、吳四癩子喝燒酒,遇見皮五爺,看見他身上穿的華服衣裳,後頭都有墜瓦子,他二人一聲喊:“皮五癩子!小夥,你記不得當日同我們吃靠櫃酒了?如今你發了財了,連人都認不得了!”皮五爺看見二位,他就溜到巷內要走,被二位一把拉住,後頭跟兄動了氣,要上前開口,五爺搖搖手,兩個不敢動手,站在遠遠的。這二位拉住五爺不放,說:“小夥,你贏了我們幾千兩銀子,小夥,好好的把家資分一半我們,你方事才幹休;若有半字不肯,叫要典田招女婿,不得好開交!”罵不絕口。跟兄說:“老爺被人擋住,要上前打他。”五爺說:“不可造次!”五爺說:“二位,我今日腰內沒有帶銀子,改日奉謝,還要奉請!”吳四癩子說:“莫要說謊,就放去吧!”五爺氣得了不得,奔家下前來。到了大廳,叫人端人參湯來吃下。走到內裏,見了五奶奶,細細說了一遍,五奶奶氣得發抖,口出冷氣,快些叫人端了燕窩粥來。
五爺到外麵,叫人請二老爹商議。不刻工夫已至。五爺將此話細說一遍,二老爹說:“容易!必須如此這般。”二老爹辭別。五爺回上房與張老太稱銀,打一錢起至一兩止,一兩起至十兩止,稱了幾十兩銀子,用紙包好,做了記號。又寫了一個邀單出來。
再言家人內中有一位少年人,他要出尖,走上去把邀單一拿,此刻五爺貴人少語,頭一搖:“明日請赴席!這一位,你看看單子,問問再走!”他把邀單一拿,昏天與黑地,再一看邀單上,又沒有名諱,隻有別張寫道:
王老二,叫叉雞。
徐二,叫癩子。
吳四,叫癩子。
宦老大,叫軍犯。
黃大爺,叫流徒。
陳三,叫鐵槍。
胡老六,叫木狗。
蔣五,叫虎子。
餘七,叫小枷。
卞八,叫奪子。
起九,叫草頭神。
代十,叫黑妒蜂。
管老爹,叫青竹蛇。
陶老大,叫子。
白四,叫疤子。
楊二,叫歪瘤。
高福,叫胖腿。
沈六,叫氣鼓登子。
顧五,叫鬼不搭。
薑七,叫瘦刀郎。
李六,叫黑秋魚。
這一位把邀單一拿,認做一分的是好事。把了門公一看,內有曉事的指教他去請人,轉一請就請到了。
再講眾人說;“明日老爺請了一眾天官地,把尿壺拿起來。”有幾位尊管早已告假回去了。五爺一色請的賊老爹、訛王大帝,他們認熟了臉,明日莫訛我們。
不講眾管家之言,再講皮五太爺吩咐廚子:“明日代我要辦六碗頭飯菜四桌,明日下午時候要現現成成,不可誤事。”又吩咐家下人:“把大廳上一切桌椅條台代我收拾幹淨,代我換柳木板凳。壞桌子,破木破夥,把腰門各處門關拴頂緊要緊。你們今日在此多時,不告假的早早安歇,明日要伺候伏侍席哩!”眾人答應,各自睡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