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虎和妻子說話的語氣,好似平常閑聊時的語氣,似乎也不悲傷了,也不痛苦了。其實這正是悲傷痛苦到了極點的反應。他現在隻當妻子是睡著了,而不是死去了,到現在他還不能接受妻子死去的事實。雖然語氣溫柔,可他的內心卻潛伏著一股狂熱的躁動,似乎隻要找到一個爆發點,就會發泄出來。
錢虎和妻子說陣話,便把被子往上扯了扯,遮蓋住了小芳的麵容。在蓋住小芳臉龐那一刻,錢虎閉上了眼睛,卻有兩行清淚流了下來。錢虎擦了擦眼淚,然後起身出了房間。他直到告別的時間已經完了,現在應該讓妻子和父親,還有兒子小虎盡快入土為安。
錢虎一瞧父母房間的門是關上的,頓時覺得有點奇怪。不禁加快了步子走到門前,伸手拍了拍門,同時喊道:“娘,怎麼關上門了,你開開門啊。”喊完話後,屋子裏麵並沒有動靜。
錢虎不禁皺了皺眉頭,又拍了幾下門,裏麵還是沒有動靜。這下錢虎慌了,趕緊用力撞門。他的力氣可比老頭的力氣大多了,隻撞了幾下,那門栓就鬆動了。錢虎這時稍微退後,然後抬腿就是一腳,“嘭”的一聲房門便被踢開了。
隻見老母正懸在梁上,錢虎雙眼一瞪,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頓時腦子就炸了。他呆呆站在那裏,似乎都忘記去先將他娘抱下來。這時候大腦一片空白,他根本不知道為什麼老母會突然懸梁自盡。
過了片刻,錢虎才突然回過來,一下跨到老母麵前,抱住老母的雙腿,將她抱了下來。錢虎將老母放到床上,就躺在父親身旁。這時他才發現老母身上穿著的壽衣,看來老母尋死並不是突然起的念頭,而是一直就有這個想法了。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啊。
錢虎仰天大喊一聲,心中悲痛欲絕,卻又忿恨無比。若不是毒醫不肯施救小虎,那麼也不會造成現在的情況了。雖然毒醫最後答應救治小虎,可那時已經晚了,而且也是受了自己許下給他不停抓毒物的誓言的誘惑,根本不是他有心想救人。要是他真有心救人,早該自己將小虎送去的時候便出手醫治了。
想到這些錢虎又是傷心又是生氣,可最後都化作了一腔熱淚。如果說老婆子看著兒媳婦和老伴同時死在自己麵前便已經傷心欲絕了。那錢虎現在看著全家都離去,那他又會傷心到何種地步?除了傷心,還有忿恨,更有絕望。
錢虎撲在老母身上哭了一陣,隻哭得眼睛的都生疼了,才擦了擦眼淚立起身來。他輕輕用手拂拭了一下老母的麵容,看著躺在床上的雙親,麵容都是那樣的安詳。似乎死去對他們來說並不是可怕的事。但他們的死,對於自己這個活著的人,卻是最可怕的事。
他這會想著要先讓雙親和媳婦入土為安,於將蓋在父親身上的被子也扯過一些蓋在老母身上。這被子本來就是兩個人蓋的,所以這下蓋住兩人正好。
錢虎從屋子裏麵出來,拿了鋤頭便去了後院。其實說是在後院挖墳,但並不是真的在後院挖。因為他們的後院很大,也沒有用籬笆圍起來,所以一直延伸出去很大一塊地方。前幾年錢虎就應了雙親的要求去村子裏請了個風水先生先把自己的墓地給看了。
結果現在就給看在後院的一處地方,離屋子也有好幾十丈的距離,而且中間還隔著個小土坡,站在屋子邊倒也看不見墳墓。但是翻過小土坡走幾步就到了,說來也方便。於是老兩口便也選在這裏了。
錢虎翻過小土坡,便在選好地方開始挖了起來。這錢虎雖然沒有種過地,但是這鋤頭卻使得很好。現在家裏一分錢也沒有,想給他們買棺材的錢都沒有了。所以錢虎挖的墳並不深,隻打算裹上棉被就此下葬。
過了良久,錢虎便了四個墓坑,三個大的,一個小的。那個小的,便給是兒子小虎準備的。起初他娘就吩咐了讓錢虎去毒醫那裏將小虎的遺體抱回來安葬了。所以也將兒子的墓坑的給挖好了。父母的墓坑在中間,而妻子和兒子的墓坑則在兩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