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苑地牢是鎮南王在幾十年前請一位高人、也就是嚴希的師父所設計的,每個關押重犯的單間密牢後,都有一間不為人知的隔室,窄長且僅能容納兩三人。
“我們在這兒,他們真的不會察覺?”方顏進入隔室後便開始四下張望,口裏問著曦禾,聲音還刻意壓低了。柳名歡武功可不弱,應該很容易發現她們所在的吧?
曦禾點頭:“郡主放心,王爺曾親自試驗過,密牢裏的人絕對不會發覺異常。”她做了個‘請’的姿勢將方顏請到一個小方格子處,又說道:“郡主請看,這裏便能將外頭情形看個一清二楚。”
方顏定睛一看,果然見到那落雪蜷縮在地上,不禁大驚:“曦禾,以柳名歡的聰明,他一定會發現我們在這裏!”就是她這個不懂武功的人,也絕對會四下觀察一番吧?
“郡主莫慌,雖然從此處向密牢看去十分清楚,但身在密牢中,此處卻隻是一麵普通的牆壁而已。”曦禾見狀忙寬她的心:“王爺行事縝密,是絕對不會有這樣的疏漏的。”
聞言方顏又有點不好意思,她能想到的事情,鎮南王哪兒能想不到呢?卻是她杞人憂天、兀自賣弄了。再想想那日在密牢裏與落雪說話,她也曾打量了密牢,的確是沒有發現任何異樣的。
她輕咳一聲道:“幸好出醜也隻在曦禾你麵前,你可不許笑我。”那就跟她以前世界裏的汽車玻璃差不多了,但嚴希的師父還能從外麵偽裝成牆壁的樣子,實在是讓她覺得不可思議,就不知道嚴希繼承這些絕活兒沒有。
不過嚴希就算繼承了,他也不會教給她吧?她暗暗覺得好笑。
“屬下不敢。”曦禾澄清了句,接著便將隔室內唯一一張椅子搬上前去,方便方顏坐下觀看。
方顏坐了下來,見密牢裏仍然沒有動靜,不由得喃喃地道:“你說,柳名歡他今晚真的會來嗎?”
她心裏挺不是滋味兒,白天才透露的消息,他就有這麼急?不管怎麼說,她也對他好了這麼久,對他像對待易碎的玻璃一樣小心翼翼,他總得念著她的好吧?
方顏糾結的想著,但一想到那郡主曾經跟他之間的恩怨,又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沒了信心。就算他不仇視她,大概也很難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的,畢竟他現在的樣子可是‘她’造成的。
落雪一出現,她真的懷疑自己為何還要堅持等他一個答案了。她應該喜歡誰,都不能喜歡柳家的人,免得他們表麵喜歡其實是為了報複然後她下半輩子就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不過……理智是理智,感情是感情呐……
“既是唐樂親口下的命令,柳名歡不會置之不理。”曦禾肯定地答道。
方顏更加皺緊了眉:“你不是說他們效忠的都是皇上?”
“風雨樓的確是效忠皇上沒錯,但柳名歡應該還是會聽唐樂的。他畢竟是風雨樓的人,若連樓主命令都不聽,他這殺手也做到頭了。”曦禾目光一斂,已見地牢被突破,眼睛頓時深邃起來。
方顏一直盯著落雪,此刻便也瞧見了。她心裏一片黯然——他還是來了。
柳名歡的劍身淌著血,垂在身側微泛寒光。他一步步走向落雪,稍稍掃視了下密牢內情形,眉頭驟然蹙緊。但不知他是察覺了什麼,卻也依然往前走去彎腰將落雪抱了起來。
方顏眼睛一眯,微微握緊了放在扶手邊的雙拳。
柳名歡察覺落雪被封住了穴道,便伸手解開她的穴道。是以下一刻,得到自由的落雪拚命搖頭,張著嘴卻是發不出聲音,隻能一個勁的將柳名歡往密牢外推去,雙眼懇切似乎在暗示著什麼。
“傻瓜,她都暗示得如此明顯了——此行不成功反而有危險,莫非你還要堅持不成?”方顏忍不住將心裏話說了出來,看著一向麵癱的柳名歡有了另外的表情,且是在另一個女人麵前,她就沒辦法覺得愉悅。
曦禾側目看了她一眼,又飛快地將視線調開了:“行動之前,柳名歡就必然想到此行凶多吉少了,不過他即使是死,也依然毫無選擇。”
所以基本上來說,郡主的考驗是注定失敗、也是沒有作用的。一個合格的殺手,心中絕對不會有任何的私人感情,隻能聽從組織的命令。郡主認為柳名歡是為了落雪,但依她看來這柳名歡卻是不為任何人——他是非這麼做不可。
唐樂絕對不會允許他風雨樓裏的殺手,喜歡著一個人。如果柳名歡和落雪真是兩情相悅,那唐樂要麼殺了柳名歡,要麼殺了落雪,二者必然有其一,以免壞了風雨樓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