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氣蒸雲夢,波湧洞庭(2)(2 / 3)

在其後的幾十年間,一有機會,我就到從前生活過的地方去看看。時代不同了,發展的步伐特別的迅捷。短短的二三十年間,往日的荒湖沒有了,全都變成了良田,紛亂的野水大多成了齊整的河渠,出現了許多新的城鎮。莫要說滄海桑田,幾十年的發展就可以超過以往若幹世代的變遷。

我很想了解古代的夏水是否還留下某些遺跡。1996年8月我專程前往江陵,研究了荊州地區各縣的地方誌,然後按照古代夏水的大致流向,徒步穿越江漢平原。友人劉作忠在荊州東門為我送行的時候,很為我孤身獨往擔心。我開玩笑地說兩千多年前荒蠻的古代,屈原敢於在江潭澤畔踽踽獨行,如果文明昌盛的今天我還不敢走路,我還有什麼資格算是楚國人的後代。”出荊州城不過十多裏路就上長湖大堤。這條長堤是雲夢澤的北邊屏障,它的曆史頗為悠久,最初是五代十國時期荊南高氏王朝修建的,至今仍稱為高氏堤。高季興的荊南是十國中最為孱弱的割據政權,談不上有什麼建樹,高氏堤算是這個王朝留下的唯一的遺跡。百裏長湖,風波蕩漾,浩渺無邊,堤上綠樹成蔭,沿途蟬兒們唱著熱烈的秋歌,因而也頗不寂寞。走完整個長湖的南岸,越過控製四湖總渠的習口水閘——總渠北起長湖東角,東南流直達洪湖——然後沿田關河東進,直達東荊河進入潛江縣城。再溯東荊河北上,到達漢江南岸。然後沿漢江大堤東下,隻一百多裏就到了沔陽。由於我嚴格地沿湖濱河岸傍水而行,曲曲彎彎,花了三天時間,估計大約走了四百餘裏,這是古代夏水由江入漢的全部距離。我知道這不是夏水的故址,夏水應在潛江南麵一些,和我走的路線大體平行。但我不妨把這條水路當作夏水的故址。我高興地發現,如果像古人一樣,駕一葉扁舟,今天仍然可以從荊州出發,由長湖東進,穿田關河,入東荊河,到達漢江。隻是中間有些水閘,無法通過了。為此我忽發奇想,我們今天如果重開夏水,也許不無意義。從江陵到潛江沔陽,大體按古夏水的線路,開一條人工河,打開夏首,引江入漢。由新夏水從江陵到武漢,較之大江南繞監利洪湖再北上三鎮,水程可以縮短五分之三。兩千多年以前,楚國人民能夠“通渠漢水雲夢”,“溝通江漢”,用我們今天的技術來做同樣的事,不是輕而易舉嗎?我期望在下一個世紀能看到這樣一項工程,在地圖上重新標上“夏水”這個輝煌的名字。

選自《長江文藝》1999年第2期,有刪節。黃瑞雲,1933年生,湖南人,現為湖北師範學院教授。著有《老子本原》、《溪流集》、《黃瑞雲寓言》等。

注釋

乂(yì):治理。

黃鶴樓

曹聚仁

黃鶴樓原為辛氏樓,辛氏市酒山頭,有道士數人詣飲,辛不索資,道士臨別,取橘皮畫鶴於壁,曰:“客至,拍手引之,鶴當飛舞侑觴。”遂致富。十年,道士複至,取所佩鐵笛數弄,須史,白雲自空飛來,鶴亦飛舞,道士乘鶴去,辛氏即其地建樓,曰辛氏樓。

——《報恩錄》

黃鶴樓,建於南北朝年間,距今約一千六百年,登樓覽勝,臨流寄感;我二十歲那年,就對著揚子翻黃漢碧流,不禁愴然淚下。唐代詩人崔顥在樓上題了一首詩雲:

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餘黃鶴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