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恍然,看來這次聖上是借了燕王的手,不聲不響就拔去了北庭這根刺。
“既然燕王被當了槍使,聖上為何還要如此重罰於他?”江諾一臉好奇。
想想這些年來燕王在京城幾乎就是橫著走的人物,眾多朝臣不知在他手底下吃了多少虧,多次彈劾無果,反而讓他更為耀武揚威,手中所握兵權越來越大。在加外家是有赫赫戰功的鄭國公府,整個平京對於他來說,基本上就是個跺跺腳都要抖三抖的大人物,還加這次治寂郡王有功,即便殺了天命女,相較於他以前做出的事真不算大事,實在沒道理這次罰得他連京城都不準回。
說去說來,燕王的根就在京城,將他回去的路都斷了,不僅僅是剝奪了他在京城多年來的積累,同時就是在向外界說明,多年傳言的儲君人選之說已徹底被推翻。
這麼一看,對於他的懲罰,實則比寂郡王還重。
楚九雲微合眼按了下額頭,“聖上為何要重罰他,沒有人知道為什麼。不過我認為燕王不是個傻子,當初聖上派他來上桐查找天命女時,估計他就已察覺聖上要借他的手削去趙逸在北庭的勢力。而趙純兒被射殺,依我來看,恐怕也是燕王故意為之。應該是他已經感覺到聖上有貶他之意,他不過是借坡下驢,順了聖上的心意而已。”
地寶本還要說下去,江諾觀他臉色有些青白,心裏有些擔心,忙道:“師父,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這幾日太過勞累?要不你先去歇息,有事明天再說?”
孫蓬在龐洞第一眼見到他的時候就發現他色有些不對,似乎少了分以前的清寡,多了分不該出現在他眉眼間的憂思。
在她的記憶中,九雲大人一直都是少年氣十足不拘小節之人。就算是不熟識之人,他往往也隻是清清淡淡,偶爾對人銳利,那也是對方對他形成威脅之時。
其實她最欣賞的,便是他不拘小節中所帶的清醒,那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那是一種永遠都與人保持有效距離無所圖的感覺。似乎沒有計較,似乎關切著身邊的人,可是這當中總有一段距離,讓人無法再近前一步。各種利誘也不能。
她以為他永遠都會這樣下去,可是這一次見他,她明顯感覺到他與以前略有不同。說不出來的意味。
“大人,都怪我沒用,花了這麼長時間,還是沒有為您找到解決的辦法。最後還是要您花費心思反過來救我,真的很慚愧。”孫蓬斂了眼內的疑惑歉聲道。
楚九雲擺擺手,“本來你就是因我而暴露了身份,救你是應當的。再說那件事以後都休要提,我沒事。”
“誰說沒事?我看大人臉色現在就不太好,都怪我太心急。大人還是去歇息吧,有事我們明天再說。”地寶總算是反應過來,一臉自責的站了起來。
楚九雲摸了摸自己的臉,自嘲道:“我自我感覺還是白裏透紅氣色好得很,怎麼到你們嘴裏就好像我患了急症一樣?”
江諾好氣又好笑,“師父,難道我們還會咒你不成?聖上讓你處理的事已告一段落,本就該你好生歇息一段時間了,有事也不急在這一時半會兒。先去睡個覺吧。”
“好吧,實在不想聽你們囉嗦,我這就去睡。”楚九雲摸了摸鼻子,不甘不願地起了身。
江諾和地寶相視一笑,無奈的搖了搖頭,分明在暗歎他這個師父當得有時候根本不像個師父,孩子氣一來,倒像他是師父一樣,反過來還要他這個弟子來勸戒。
楚九雲走進寢房,關好門,從屜子裏拿出一隻紫檀木碗來。
借著屋內的油燈盯著碗看了一會,忽然苦笑,“我想我真的是病了。居然還想用這種大忌的方法去偷窺,病得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