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北京八景之一的“盧溝曉月”,浮現在人們腦海中的是一幅什麼樣的景象呢?

曉月懸於天空,淺霜降臨,雞叫三聲。這種情景有幾分寂靜,幾分淒涼,或許還有幾分孤獨。

(一)金章宗封盧溝曉月的雅號

盧溝橋距北京城大約十五公裏,在交通不太發達的古代,差不多是半天的路程。

出京的客人上午在京城吃罷餞別酒,起程上路,來到盧溝河畔已是夕陽西下之時了。客人們不得不找地方投宿,準備第二天早行。於是,此處逐漸發展為京城西南的第一個歇宿點。

盧溝橋對北京來說,稱得上是一座最老、最大,也是最壯觀的大石橋。金章宗很推崇這座橋,就給它封了個“盧溝曉月”的雅號,並把它列為燕京八景之一。

有的資料這樣注解說:“每當五更雞唱,斜月西沉,盧溝橋的月色格外嫵媚,因以得名盧溝曉月。”

(二)文人墨客筆下的盧溝曉月

元代詩人陳孚在《盧溝曉月》中寫道:

長橋彎彎抵海鯨,河水不濺永崢嶸;

遠雞數聲燈火杳,殘蟾猶映長庚月。

道上征車鐸聲急,霜花如錢馬鬃濕;

忽驚沙際影搖金,白鷗飛下黃蘆立。

元代有一幅《盧溝伐木圖》,把當時盧溝河畔茶肆酒館、客商旅店之繁華及策馬驅車、步行擔擔、風塵仆仆的景象描繪得淋漓盡致。

留宿的客人一覺醒來,已雞鳴三遍,洗漱登程,首先感覺是曉月當空,東方露出魚肚白色,天空殘月倒掛,大地似銀,盧溝橋上月如霜,此時方可真正體會到“盧溝曉月”之意。

金朝禮部尚書翰林學士趙秉文的一首盧溝詩這樣寫道:

河分橋柱如瓜蔓,路人都門似犬牙,

落日盧溝橋上柳,送人幾度出京華。

單以曉月形容盧溝橋之美,據說是另有原因:每當舊曆的月盡天曉之時,下弦的鉤月在別處還看不分明,如有人到此橋上,就會先得清光。

這俗傳的道理是否可靠,不能不令人產生一些疑惑。其實,盧溝橋也不過就是高起一些,難道同一時間在西山山頂,或北京城內的白塔上看那拂曉的月亮就不如盧溝橋嗎?

不過,用曉月陪襯盧溝橋,的確是一位善於想象的藝術家的妙語,也許金章宗本來就沒有準備讓後人去作科學測驗。

“一日之計在於晨”,何況是行人的早發。朝氣清蒙,烘托著勾人思感的月亮,以及上浮青天,下嵌白石的巨橋。京城的雉堞若隱若現,西山的雲翳似近似遠,大野無邊,黃流激奔。

這樣的情景,這樣的色彩,這樣的地點與建築,不管是料峭的春晨,還是淒冷的秋曉,景物雖然隨時有變,但若無雨雪的降臨,每月末五更頭的月亮、白石橋、大野、黃流,總可湊成一幅佳畫,飄浮於行旅者的心靈深處,生發出無盡的美感。

明代張元芳的《盧溝曉月》詩很有代表性:

禁城曙色望漫漫,霜落疏林刻漏殘;

天沒長河宮樹曉,月明芒草戌樓寒。

參差闕角雙龍迫,迤邐盧溝匹馬看,

萬戶雞鳴茅舍冷,遙瞻北極在雲端。

清代的乾隆曾到過盧溝橋,並寫有《過盧溝橋》詩:

薄霧輕霜湊凜秋,行旌複此渡盧溝。

感深風木睽逾歲,望切鼎湖巍易州。

曉月蒼涼誰逸句,渾流縈帶自滄州。

西成景象今年好,又見芃芃滿綠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