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冷冷睨了陸績一眼,這天底下還真沒什麼人敢這麼拿軟刀子跟他說話了,冷哼了一聲走出了牢房。
好好一場獄中奏對問策,最後又是不歡而散。
怒氣衝衝拂袖而去,房喬搖頭跟在後麵離開,二人走出了幽冥道,直到離開了陸績的牢房很遠很遠,李世民的神情已變得平靜無比,緩緩問道:“玄齡,你觀此子若何?”
房喬想了想,道:“臣……有些看不透。”
“一個青年而已,你一國宰相竟看不透?”
房喬笑著反問道:“陛下看得透他嗎?”
李世民語滯,其實,他也看不透,總覺得陸績和氣恭敬的背後,還罩著一層神秘的麵紗,任誰都觸碰不到最真實的一麵,旁人看到的,隻是他想讓大家看到的一麵而已。
房喬思索片刻,道:“先不說此子心性如何,不過以臣觀之,確有幾分本事,陛下發現了嗎?其實剛才他說的那些話分明保有餘地,告訴我們的或許隻是一個大略的綱領而已,其中細節並不清晰。但是此子才思敏捷……又有幾分傲氣,的確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臣鬥膽問陛下一句,陛下今日邀臣來見他,可是起了惜才之心,想讓臣出麵保他嗎?”
李世民看了房喬一眼,過了良久,這才點了點頭。
保他……可不僅僅是因為他的才學。
“他啊,哪兒都行,就是一副溫文儒雅的皮囊下,還有那麼幾分令人討厭的傲骨。就是這份傲骨,讓他拒絕了朕給他封的官職,寧願去做下九流的勾當也不願給朕當官。就是這份傲骨,讓他蔑視皇威,竟然敢私調兵丁,擅殺大臣……要不是他有些本事,朕能容他?”李世民恨恨道。
房喬笑道:“有本事的人,性子總是傲一些的,倒是無傷大雅,陛下不拘一格用人才,狂生尚且容的,一個小子又能怎樣?陛下胸襟氣度古今罕有,也是這小子的福氣。”
李世民不置可否,回過頭朝陸績牢房的方向看了一眼,意味深長地道:“朕盯上的人……還能讓他跑了不成?況且他現在小命還在朕手裏握著呢。”
又往前走了一會兒,在快到大牢門口的時候,李世民忽然轉身衝孫伏伽問道:“前吏部郎中陸伯漢關在何處?”
孫伏伽一愣,他不在清楚李世民怎麼忽然問起了這個,想了一會兒這才指著一條小道說:“這裏往前轉兩個彎就是了。”
“哦,離得挺遠的呀。”
李世民沒著沒落的撂下了這麼一句話,便邁著大步扭身離開了,唯獨留下了一頭霧水的孫伏伽。
吏部郎中,陸伯漢?
訪賢之行算是功德圓滿,李世民認識了陸績,也見識了陸績的文采和韜略,說實話,確實有收獲,尤其是對新鹽政的一番言論,更令李世民和房喬有驚豔之感。
當然了,在李世民的心中,才學是其次的。最為重要的,怕還是因為李淳風的那一番話。倘若陸績不是李淳風口中那個能逆轉大唐國運的異相之人,李世民恐怕還真會把他放在牢裏幾年,好好磨磨性子,也可堵一堵那些禦史言官的嘴。
隻不過現在嘛……隻好拉房玄齡下水嘍。
…………
陸績感覺自己遇到了神秘事件。
這兩個神神秘秘的所謂的大理寺官員,怎麼看都不太像,也不知道是哪路來的神仙。待著兩人剛剛離去,陸績就立刻拉住了一個獄卒詢問,既然是大理寺的官員,獄卒們總該認識吧?結果獄卒們紛紛搖頭,說是從來沒見過。一問起孫伏伽,獄卒們說那個一身緋袍,鞍前馬後招呼著的人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