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克!這他媽是什麼情況?”
施米特瞪著眼,看著麵前被紅色逐漸渲染的世界,仿佛正在經曆一場末日的降臨,他以為自己會麵對的隻是一堆巨浪和即將變成廢鐵的切柳斯金號,可是如今的局麵卻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活物!冰下有活物!”
“什麼!”
施米特低下頭望著撕裂的冰麵,在泛著赤紅色微光的冰下,一條修長的巨大赤紅色火蛇正緩緩遊動,周遭的冰塊被它體外的灼熱烈焰燒的發紅,升騰的水蒸氣正一股股從裂開的冰縫裏滲出來。
“怎麼可能!”
施米特弄不清楚清楚究竟是什麼樣的生物能夠在零下幾十攝氏度的冰層裏存活,而且居然能夠在十幾米厚的冰裏自由的遊走,不過,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這顯然不是他應當關注的問題,沃羅寧抓著他那麼久已經很吃力了,他現在必須趕緊回到船上穩定全局。
“嗚……嗚……”
風灌進了船艙裏發出悲鳴聲,飛揚的白雪一塊塊貼在人的臉上,船正在不停的往下傾,過不了多久怕是要沉沒了。維·沃羅寧用盡全力把施米特拉了上來,兩個人靠著甲板坐著,眼前正是那隻朝著北極圈遊動的紅色活物。
“所有人上冰!”
施米特昂起頭大喊,可是,此刻即便下船也不一定是安全的,冰麵正大塊的裂開,冰下又有著火蛇,貿然上冰指不定是生是死。所有人抓著護欄,全然不聽施米特的命令。
“難道你們想給切柳斯金號陪葬嗎!”
施米特咆哮著站起來,他知道切柳斯金號餘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猶豫隻會讓所有人提早喪命。
“砰!”
手槍的槍聲驟然在空中回響,施米特把槍口一一對準了甲板上幸存的人。
“誰不下去我現在就讓他見耶穌!”
施米特皺著眉,一副殺氣淩然的樣子,成員們還是第一次看到施米特如此生氣,雖然在他們心裏施米特一直很和藹,但是真正看到他憤怒時,他們知道麵前的男人絕不是開玩笑,他隨時會給他們一槍。
沃羅寧盯著施米特用手槍逐個“送”成員下船,那雙熊貓眼裏早就布滿倦意,他打了個哈欠,接著站起身。
現在,隻剩下沃羅寧和施米特了。
沃羅寧衝施米特笑了笑,施米特收起槍,遠眺著逐漸向遠處消失的火蛇,神情裏布滿了驚恐。
“下船吧!維。”
沃羅寧點點頭,跟著施米特轉身走向係著繩索的另一側護欄,從那兒可以下落到後側的冰層上。
“船長!局長!”
施米特的腳還沒踏上冰麵,沃克的聲音隔著冰冷的空氣便傳進了他耳朵裏。
“傷亡情況怎麼樣?”
施米特望著頭上裹著紗布的人群,眼裏流露出悲哀,作為此次北上指揮的他,能做的隻是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成員從他麵前沒入漆黑的大海,一種前所未有的挫敗感如同毒蛇般撕扯著他的心髒,讓他覺得無顏直麵這些依靠他的人。
“並無傷亡。”
沃克盯著施米特那張不敢相信的臉淡然的說。
“怎麼可能!我明明看見許多人掉到了海裏,低溫足夠在他們上岸前凍死所有人。”
“的確!局長。”
沃克笑著,從冰麵碎裂處捧出了一部分海水,施米特瞪著眼睛看著那些晃動在他手裏的水,看到了那上麵飄蕩著的縷縷白霧。
“看來,下麵的那東西倒是讓我們的成員洗了個熱水澡!”
沃羅寧蹬了蹬冰麵,望著他們腳下那赤紅色的火蛇,現在,它移動的頻率更加快了。
1934年2月13日,當太陽從楚科奇海海麵冉冉升起之時,航行了186天的切柳斯金號卻緩緩地沉入了北冰洋陰寒的海水裏,碎裂的冰麵上遍布著被遺棄在這座“孤島”上的人,他們有的是學士,有的是研究生、博士,而現在,他們卻變成了這個極寒之地的唯一住客。
“告訴他們,切柳斯金號已經沉沒了。”
施米特抽著煙,臉上的表情很是沮喪,他不知道蘇聯政府聽到這個消息會做出怎樣的回應,或許他這個局長怕是當不了了,不過,現在也隻有政府能給予他們幫助。
“局長,冰下的活物也要寫進電報裏麵嗎?”
紮著馬尾辮的年輕女電報員看著施米特,她可不能決定是否應該讓蘇聯政府知道。
施米特抽著煙,眼睛望向冰麵,那條躥動的火蛇已經徹底消失,從曙光劃破黎明的那一刻起,遊走於所有人腳下的赤紅色火焰卻驟然熄滅,隻留了下那條被灼熱燒出的深黑色隧洞。
“還是不了。”
施米特掐掉煙,眼睛依舊看著火蛇消失的方向。
那邊,是透著極寒的北極大地,肆虐的風從地獄裏升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