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這不是小侄女吧!許久不見長這麼高了。嗯,模樣跟王大水就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這性子皮了些,怎麼能在這裏玩鬧?秀雲你可要好好教教,不能壞了王家宅院裏的規矩啊。”朱貴安扶了客人,沒看蘭秀雲一眼,繞過她們身側,伸手在王雪頭上摸了一把如是說。
“你的仆人出入店鋪前堂。呼喝我們母女,行為不儉,言語不善。你才是要好好管教下麵的人,免得在這前堂壞了王記瑞祥的名聲。我這孩子向來知善惡,不能站著任由一個屠夫打罵吧!”蘭秀雲直勾勾得盯著正襟威坐在錦凳上的朱貴冷冷得說。
“啊?這張鉤子幹活是把好手,性子卻有些直,這迎來送往的差事,偶爾會出些差錯。日後我會教訓他。”朱貴低垂雙目不以為然道。
“朱大掌櫃用他,本就不指著他迎來送往。會咬人的狗還是要把鏈子拴好了,免得一朝不慎反受其害。”蘭秀雲將包袱放在朱貴身旁的案幾上,安然自若得說道:“我來找你不是為了說這個。入冬以來,我一共漿洗縫補了一百五十件舊衣,這一包是二十件,共計一百七十件。不知何故,那張鉤子少算了三十件,你看著辦吧。當初咱們說好的,一件五個子,這也入春了,我的衣服都按時交了。你看看,今天能不能全結了。”
“噢!是有這回事。入冬的時候,我以為行情和以往一樣,這重新縫補的舊衣能在工地上幹活的匠人仆役那兒賣個好價錢。可是如今,他們全是賒帳的,別說你了,我墊的本錢都沒著落呢。”朱貴將包袱打開,兩指撚起一件,邊仔細瞧邊有氣無力得解釋著。
“嗯,衣服製得不錯。那些破布能整出這樣的衣裳來,卻是厲害。這針法還是用母親教的?”說罷,朱貴扔下衣服歪著腦袋看著蘭秀雲。
“這是我親娘教的,我當然要好好打磨這項技法。”蘭秀雲被看得臉紅,粗聲回道,“你賣不出去那是你的事,當初可是講好的,我隻是出個苦力。這力也出了,東西也成,自然要付我工錢。你這一文錢都不給我可是壞了約定。以前老東家定的規矩,不管賠還是賺,出苦力的人不能欠帳。尤其是家有急事難事的。你生意做得不好,我也不勉強,那就先給一半吧。”
“老東家?現在的東家是王慶祥,這規矩就是他定的。我隻不過是一個掌櫃。可沒那個膽量教新東家過去的章法。你要是覺得不公,可以上王家找他去理論。你們之間可是有說道,他現在還惦記著王大水那樁事。”朱貴扯了一下嘴角,威脅著說。
“好啊!有膽,他就告我們。憑老東家的名望,他老人家去得那麼突然,想必這興慶府好多人都在等著有人將這事挑起來。別忘了,大少爺要是知道這件事,必將回來查問一番。到時我看他王慶祥怎麼向大少爺交待。
我們大水啥也沒幹,當初的那樁買賣,前前後後全是他王慶祥自己定的主意,他還想找大水的麻煩?
再說,這漿洗縫補的活我可是降了一半的錢,你們收件破衣也就是一兩個子的事,這補好的一件可以賣到二十個子。你這一出一進就是幾倍的賺頭。這買賣,也就是你來做,王慶祥現在滿腦子都是當官發財的道道。天天忙著結交官員權貴,根本就不管這等蠅頭小利的買賣。你可不要哄騙我。”蘭秀雲拔高了聲音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