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秀雲臉有些紅,呆滯了片刻,就將這個荷包收進了包袱裏,綁在胸前。而那朱貴卻有些計謀得逞的暢快。
王雪可不能看著這兩個人,杵在這裏,眼波流轉,頻送秋波。趕緊拉著蘭秀雲的手說:“娘,爹在等咱們。我也餓了,剛才的炊餅,等咱們找到他一起吃吧!”
“好,好!咱們找你爹去。”蘭秀雲看著女兒可愛的臉龐,沒想到丫頭如此懂事,有好吃的還惦記著爹娘,寵溺得說道。
朱貴眼露不快,狠狠得瞪了王雪一眼,而後垂下了眼睛冷淡得說:“給王大水帶個話,讓他不要多事,去找什麼大少爺的朋友。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王家的主人輪不到他來操心。小心丟了性命!你們速速回去吧!我還忙。”
不等蘭秀雲答話,他倒是先走了。
有錢傍身的母女倆,步履頓感輕鬆,蘭秀雲緊緊抱著係在胸前的包袱不敢大意,整整一個冬天,她片刻不得安寧,一直在漿洗縫補著那些令人作嘔的舊衣衫。
牛家的以為她賺了大筆的工錢,可是她們不知道,淨身出戶再帶著一個病弱隨時要吃藥才能活下去的孩子,她是沒有辦法,才用比往年低一半的工錢,攬下的這樁生意。那些來自於京城裏角角落落,破落戶甚至是帶有血跡的衣服,肮髒破爛,還必須三件出一件好衣。
大冬天,她要浸在冰冷的井水中清洗,手上腳上不知長了多少凍瘡,青青紫紫根本沒法看。到了晚上還要就著月光裁剪縫補。她的眼睛現在已經模模糊糊,看不清近處的物件。膝蓋隱隱傷痛,腰背也挺不起來。身體瘦弱得,正如王雪所比的那樣“像根蘆柴棒似得”,風一吹都站不穩。
好幾次,她都熬不下去,隻是舍不得自己的女兒。如果,這次大丫有個好歹,她可真是什麼事都會幹得出來。幸虧,老天爺待她不薄,搓磨了她近十年,這次終於開了眼,賠給她一個聰明開竅了的女兒。也許,這是一次機會,她得打起精神好好活下去。
想到這兒,蘭秀雲看了看拉著她手的王雪,也跟她一樣,緊緊捂著前襟,生怕那個荷包蹦出來。原本以為,這丫頭會買些蜜糖玩具,可她隻是東張西望,哪個都問問但哪個都沒買。就連肉餅、乳酪,她也隻是咽了口吐沫,拉起蘭秀雲就往前麵走。
王雪其實很想買上他兩個肉餅,好好解解饞。可是一想到朱貴那曖昧的表情,家裏的困境,她就克製住了花錢的衝動。看到蘭秀雲此時輕鬆開懷的臉龐,她突然沒了安全感。朱貴有錢,又比王大水看著白淨些,還特別會說話,關鍵這人城府很深。
如果,他趁人之危,幹掉王大水,拐走蘭秀雲,那她就成了孤家寡人了。這個家不能散夥,蘭秀雲是王大水的更是她的,誰也不能拆散他們一家。所以,這些錢要用在發家致富上。吃了喝了,屁用不頂。
母女倆在西市正街上匆匆趕路,仿佛周圍的一切都與她們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