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賠償(1 / 2)

頭發散亂,臉上帶著抓痕,嘴角滲出血來,袖口露出的半截手臂上都是青紫的指痕,尤其是手上的凍瘡也在爭鬥中被抓出血來,讓人不忍直視。人脆弱得根本站不住,要不是楊嬸子托著,早都倒了下去。眾人剛剛消散一些的仇視,此時又被激發出來。

“朱貴,你瞅瞅,人都被打成啥樣了?屋裏還躺著一個差點斷氣的娃娃。我們看你媳婦就是成心來打人的。你要管人家的治病錢,還要給人家一個公道。”

“對啊!下手太狠了,剛才那一腳正中人家娃娃的胸口,當即就噴出一口血來,就是個大人也受不了啊。要不是陸神仙在,王家就隻能給娃娃辦喪事了。哎,太慘了。”

朱貴沒想到蘭秀雲會出來攪局,剛剛滅下來的火,又被炒了起來。看著蘭秀雲的眼神自然有些不快。可這場景他不能發作,隻好耐著性子向她做了個揖,說道:“嫂子受罪了。我願授受任何懲罰,等大哥回來,咱們好好商議。”

“不要叫什麼大哥嫂子,我們兩家可沒那麼親近。沒出事前,生意是生意,我們辛苦做的衣裳,連著幾個月都拿不到工錢,也沒見你喚聲大哥大嫂。我家大丫救了你兒子,你們更是連句謝都沒有。

那可是冰洞子,別的娃嚇得不敢動,隻有她撲上去把你兒子拖了回來。可那小子甩手就跑,害得我的大丫順著他踩碎的冰就掉進了湖裏。要不是路過的楊大哥和牛家的大小子,我的大丫可就真是沒有救了。

這麼大的事,你兒子裝病躲在家裏不見人。滿紅花坊都知道事情是怎麼個情況。就你家裝作不知道。我們想著過去的情分,沒有去找你們要個說法。可今天這個臭婆娘打上門來,居然罵我的大丫禍害你兒子。我呸!在王家大院待了那麼多年,不講理的人也見過不少,真真沒見過像她這麼黑白顛倒的。她也是王家大院裏的丫頭,當初姨娘門裏就數她最會來事。怎麼成了你朱大掌櫃的家裏人,就變成這樣不要臉的了?

還跟我提簪子的事,你最清楚,這東西跟她有關係嗎?當初娘可是被她氣出病來,這簪子還能給了她?為了保住大丫,我求到你門上,淘換些雞蛋細麵。我是真不想上你家去,可這東西也就你家有。可她呢,逮著機會就要訛詐我,冷言冷語就是不肯借,全然不顧我們大丫的救命情誼。不得已,我才將這簪子抵在那兒,等拿了洗衣的工錢再贖回來。她居然說這簪子原本就該是她的。

還跟我算什麼帳?金寶凍病了的診治錢,我向她借的細麵雞蛋錢,還有我家大丫害你兒子差點沒命的錢。她還向我要這小屋的租金,一個月二十文。我且問問你,我家大丫救你兒子值多少錢,因這差點沒命又值多少錢?要是事事用錢算帳,這個小院應該算誰的?當初你落難時,租住在這裏,我們大水可從來沒有打上門來逼你要租金。不許別人欠你們的債,隻許你們賴別人的債。她可真是你的賢內助。

事事如你所說,你媳婦發瘋有蹊蹺。你欠我的辛苦錢都是刁奴自作主張、生意難作,都與你無關。那我們就活該倒黴,活該餓肚子,活該被打死嗎?

朱貴,真如你所說,以你和大水的情誼,我和你也算是自小長大的兄妹,這些事怎麼會發生?如今我已是油盡燈枯命不久已,大丫就是我的念想,她若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也沒心思活下去。今個,咱們就作個了斷,扯不清的爛帳全給說清楚了。以後咱們橋歸橋路歸路,各不相幹。我和大水守著大丫過我們的窮日子。你也不要讓這潑婦上門來胡作非為。”蘭秀雲說出最後一個字,就歪歪斜斜得靠在楊家嬸子身上,連頭都抬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