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談話(2 / 3)

“你看你,說得老夫都不好意思了。年紀大了,本想著再為這坊裏的鄰居住客多做些事,可是啊!有心無力嘍。

這兩年,坊裏變化太快,有好多人操著外地口音行事隱秘,老漢我從來沒有見過,也不知道他們都是什麼來路。一問,人家都說跟你有些關係,要麼在你那裏做工,要麼就是在王記跑馬幫。按照坊裏的規矩,但凡是外人,都要上我這裏來簽個文書,免得將來出了事,找不到跟腳。你說是不是這麼個理?”

“這是我的疏忽。這兩年,太子府和皇家宮院,多有修繕建造。您也知道,這些貴人眼界高,非要沒見過的新鮮玩意,官府裏的匠做坊又幹不出來。也就隻能讓城裏的商戶們想辦法。攤派在各家,沒有辦法才托了關係,從各地找了這些能工巧匠。您是不知道啊,為了辦好上頭派的差事我們是又出錢又出力,出了差子那是要掉腦袋的。

其實這事我早就交待給手下人辦了,想必這小子當耳旁風給忘了。張鉤子!聽到沒?趕緊把咱們登記在冊的雇工全都查一遍。凡是住在紅花坊的,都要到坊長這兒簽個文書。他祖宗十八代也要問清楚記下來。坊長說的對,這人多又雜的,免不了有個雞零狗碎出現。”

本在一旁踢土玩的張鉤子,趕緊彎腰塌背向兩位作揖,陪著笑臉,連連稱是。

“大掌櫃的就是利索。你的這個奴仆是張家的什麼人嗎?我看你用得甚是如意。”

“哎,沒辦法,這是我嶽丈手下的一個奴仆,簽的是死契。當初被人掛在肉攤上的鐵鉤子上,讓我老丈人撿了回來,也算是半個兒子。老丈見我身邊沒個可用的奴才,又怕我一人在外弄出個外宅來,委屈了他姑娘,這才把這個人給我使喚。沒辦法,老丈人對我有恩,不敢違背。嗬嗬嗬!”

“你嶽丈張文才屠戶出身,為人粗獷仗義,性子爽直,也好打交道。隻不過?”孫泉說到這兒,抬眼看了看朱貴,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坊長,您有什麼話就直說。我也知道我這婆娘惹下了禍事。哎,家門不幸啊。可我又能怎麼辦?一個被窩睡的婆娘,我兒子的親娘,她要是出了事,家也就散了。豁出去我這副臉麵,也要保下她。可這頭,著實對不起我大水哥一家啊。”

“於情於理,你也是不容易。你這媳婦以前還好,雖說脾氣古怪,但從來不與人爭執。可這一年,她就像是變了個人。時不時就在坊裏吵吵嚷嚷。我好言相勸,她竟然惡語相向,當著大家的麵讓我難堪,那言語比那粗俗婆娘還要難聽幾分。

上次錢家的事,雖說這事官府已經判了,我是不該多說的。可是,那情景你是不知道啊,讓人不得不疑慮。先是你婆娘無緣無故得上門找事,就像今天一樣。還和錢老頭撕扯了一番,斥責人家非理她。錢老頭可一個手指頭都沒碰她,倒是她往人家身上蹭,那場麵簡直讓人看不下去。我一把年紀從沒見過如此不知檢點的女子,上前阻止,還被她一通嚇罵。言語間好似她是知道這錢老頭跟上頭哪位官員有仇怨。

結果第二天,你那位二舅子帶著兩個混子,拎著砍刀繩索就來拿人。老夫見他沒個正經說詞帶著的人也不是衙門裏的官差,就讓他回去帶了拿人的文書過來再說。這事,要是換做你也得想想清楚。錢家三口人,兩個老的還有一個嬌滴滴美貌姑娘,說他們是大奸大惡之徒,誰信哪!我話剛出口他們就要拿刀掄我。哎呀,光天化日之下破門而入,錢老頭當即就被摁在地上打。可憐錢家的兩個婦人,在屋子裏吱哩哇啦得喊叫。他們這樣行事跟土匪強盜沒什麼區別?後來人被欺負夠了,就被你那二舅子連拉帶拖得綁走了。錢老頭臉被打了個稀爛,兩個女的衣不蔽體,呆呆傻傻,慘不忍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