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洪小寶(1 / 2)

眼窩深陷,麵如菜色,走三步喘一次,說話有氣無力,這人很明顯饑餓勞累過度。鐵匠營門子都成了這樣,在第一線打鐵的工匠們所受的煎迫會更加酷烈。

“王家的小東家,幸會!”抱拳虛晃一下,算是對王雪的一絲尊重。以前也見過這人,在鐵匠營裏的管事裏算是個人物,那個時候瞧不上他們這些擺小攤子的。收下銅錢,就把他們轟走,至於委托他們轉給鐵心梅她爹的東西也不知道給沒給。沒辦法,雖然不知道有沒有用,但一次次的嚐試,或許能給鐵心梅的爹留下一線生機。現在最重要的是確定人活沒活著。

“見過幾次,您事務繁忙,說不上幾句話。不知怎麼稱呼您?”

“某家姓洛。我那邊還有事,咱們就開門見山得說吧!”全是半大的孩子,洛門子有麵露不屑。

“好!洛叔,您的條件我們答應。隻是不知道人現在怎麼樣。”

“是條漢子,現在是營裏的大匠。虧得你們時常帶些東西給他,雖說病了,但還能支撐住。這幾日主家又要打造器械,鐵匠們傷的傷,病的病,還有死了的,折損了近半。人少活多,他恐怕扛不了多久。”

鐵心梅聞言淚如雨下,緊緊抓住王雪的手,顫抖著。

“這事要快點辦。洛叔,請說個地方,我們一手交貨一手交人。”

“你們先把貨給我!”門子急紅了眼,突然暴出了一聲怒吼把王雪他們嚇了一跳。洪小寶手握寶劍,上前兩步擋在前麵。

“一升粗糧十文錢,一石就是一貫銅子,十石糧十貫錢。糧價還在漲,您現在就是有十貫錢,也沒有哪個糧鋪肯一下子賣給您。我家算上小的,近乎二十口人,這是把保命的糧都給您了。交糧的時候見不到人,您叫我怎麼向家裏人交待。”

門子扯著嘴角幹笑了兩下“誰人不知你王家店鋪裝滿了糧食,你還會在乎這些?”

“那店是他的,那裏存的糧也是他們這些紈絝的,怎會把白白讓我這窮鬼出來贖人?”沈老五被王雪拉了出來,趕緊擺出幕後大佬的模樣,挑著眉點點頭。

“實話跟您講,這十石糧是要折成現在的市價還給沈公子他們。要是還不上,我就得以身抵債給人家當奴婢。”

沈老五相當配合“這丫頭可是說了,十貫錢再加一成,年底還上,要不然就當我的奴婢。嘿嘿,黃毛丫頭本少爺不稀罕,王記小攤還不錯,她要是還不上,那攤子就是我的了。我說,你們薛家人怎麼一個德行?隻進不出!爺就告訴你,沒見到人一粒糧都拿不到。”

“嘿嘿!您別嚇唬小的。這薛家鐵匠營可不比他處,皇帝的密探都進不去。要不是糧價漲得邪乎,兄弟幾個才不會將人放出來。要是被家主發現了,某家就是五馬分屍的下場。明日傍晚,將糧送到東城雀兒坊,我在那兒等著。三日後你們到亂葬崗上找人,草席子裏裹著。要是惹得爺不痛快,那裏麵裹著的可不管死活。你們看著辦吧!”說完就要轉身離開。

洪小寶眼急手快,扭住門子的胳膊摁在地上,揪住頭發拉起他的頭,腰裏摸出顆藥丸塞入他的口中。那家夥不肯下咽,洪小寶一拳砸在門子的後背上,這才吞了下去。

“你給我吃的什麼?”洪小寶鬆了手,門子從地上翻起來怒吼道。

“族中秘藥!三日後沒有解藥,你會七竅流血而死,不信試試。薛家今時不同往日,皇帝的密探進不去,對江湖豪傑來說,也就是個尋常人家。洛東田,一妻一妾四個娃,燕春樓的巧姐是你的相好。前一項欠下了烏頭幫的賭債,賣掉了妾侍和兩個女兒。糧價飛漲,家裏斷了糧。為了保住嫡子嫡女,隻能鋌而走險把鐵匠弄成病死的工匠,丟進亂葬崗,以謀我家的十石粗糧。可你這人從不守信,連老妾女兒都能賣掉,讓我們如何信你?哼!你要是不好好給我們辦差,三日後就到陰曹地府裏快活逍遙去吧!”

眾人皆驚,這是洪小寶第一次說了這麼多的話,而且悄悄得搜集了這麼多情報。沈老五向鐵心梅的方向呶呶嘴,又偷偷指了指洪小寶,兩手的大拇指碰了碰,向王雪示意,這兩人是不是處上對象了。王雪翻了個白眼,這個家夥無時無刻都在想著男女之間的那點事。

“少俠厲害!洛某認了這個栽。明日交糧,三日後亂葬崗上你們接人,我在附近等藥。”洛東田向眾人作了個揖,邁著八字步回鐵匠營了。

“你那藥真的假的?”擠在洪小寶邊上,急切得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