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聲暴喝,憤怒的女人拔開人群衝到崔狗子身旁,揪住他的頭發,左右開弓得打了他幾個巴掌。崔狗子一拳打在那個女人的胸口上,將她推開,捂著腮幫子叫罵著:“臭婆娘,打老子作什麼?上了賭桌就得認帳,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別忘了,當初你玩得興起苦苦哀求老子借給你錢的模樣。你來得正好,你們人多老子打不過你們。這竹籌上的手印可是你親手摁的,我可沒逼你。一共是一百二十貫錢,拿來,老子走人。要是沒有,別說這個小賤人,你家那個二丫頭,老子也一並帶走。他奶奶的,這都啥時候了,我還指著這兩個丫頭給我掙錢買糧吃。呸!你個老婆子還敢打老子的臉,我抽死你。”說著就想上去揍白花花。
白花花卻是不怕,仗著自己胖大的身子,往崔狗子的身上撞:“你胡說八道,老娘隻借過你幾百錢,咋成了一百二十貫?你少tmd給老娘算爛帳。”
“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竹籌上寫得清清楚楚,利息可是一天十分。這都多長時間了?你借的是印子錢。你去問問,咱們紅花坊的賭帳都是這麼算。”崔狗子見王大水舉起了手裏的扁擔,生怕他掄上來,也就任由白花花撞他。
“天殺的,不要臉!老娘才不認這帳。你說那錢是你的,可不是什麼印子錢。十分利息,還一天一算,你咋不去當土匪?把竹籌給老娘拿過來,老娘今天就還你那幾百個子。”白花花有些慌張,賭場裏卻是有這樣的規矩。莫不是中了崔狗子的圈套?
“土匪?老子才不做那不要命的事,也就是你男人敢做。今天我把這臭丫頭帶走,也是幫她一把。省得以後你們被人綁了賣到胭脂巷裏去,那下場更淒慘。
你們都別插手。我崔狗子明人不做暗事。竹籌上寫得清楚明白,她也摁了手印,這帳可賴不掉。你們王家都是向著她的,我不服!這事孫坊長說了才算。你們都知道我跟這娘們是相好,我可是餓著肚子借給她錢。讓她不要玩,她不聽。欠下了這麼多的債,她又不想認。我也是借的印子錢,她不還我,我就會被別人打死。”
周圍的人紛紛站隊,行有行規家有家規,賭場也有規矩。有那幾根竹籌在,崔狗子討債沒有問題。白花花還不上,用女兒抵帳,也是應當的。牛大苗聽到人們眾說紛紜,心直往下沉。母親向來不喜歡她,打罵是家常便飯。自從她賺錢開始,才算是有了幾分好臉色。一百二十貫,這可是一大筆帳,母親肯定會把她抵給崔狗子。想到這兒,攤坐在地上沒了生氣。
“白花花,賭輸了就得認,要麼把錢還上,要麼把人交給崔狗子。大家夥作個見證,這債就清了。”這人明顯是崔狗子的托。居然還有人點頭。
“閉嘴!別人家的事與你何幹?莫不是崔狗子一夥的?光憑一張嘴就讓人家還債,要臉不?崔狗子,白花花一共借了多少錢?”王雪對這些是幫凶恨得牙癢癢。
“我沒仔細算過,大概就是六七百個子吧!”
“哼!把竹籌拿來,我算。你這人也是聰明,本金都不知道就算出了一百二十貫錢。背後有高人吧?”
崔狗子呆愣了片刻,趕緊搖頭:“大丫,我知道你是個精怪,算得準看得遠,我們這些普通人比不上。這錢我也是向上家借的,人家告訴我還多少,我自然要找白花花來要。”
“精怪?比起你來,我就是個笨人。幾個色子搖一搖,哄人借個印子錢,百貫家財就這麼來了。印子錢,借一次,甩不掉,年年還,父借子還,還不完。咱們紅花坊有多少人被你們這麼騙了。還拿人家的妻女抵債?你們就是那豺狼惡鬼變的。
什麼上家下家,合著你就是個中間人?連帳都講不清楚,就要搶人家清清白白的小姑娘。把竹籌拿來,白花花欠的債,總要讓大家夥明白,她是怎麼欠下這筆巨款。”
見崔狗子不願交出來,王雪哈哈哈大笑起來:“怎的,你這東西有詐?白花花大字不識一個,你們在竹籌上隨意寫上幾筆,幾百錢就成了幾貫錢。估摸著日子差不多,找兩個流氓就上門欺辱人家女兒。把事情做實,白花花沒辦法,就得把人交給你們。這就好了,一個好好的閨女就成了你們手裏的搖錢樹。你老婆就是這麼被你弄過來的吧?
聽說她在胭脂巷裏做花姐,都快被折磨死了。可惜,她有個好賭的爹,秀才公上了你們的賊船,小贏幾把,大輸一回。你們些人就放給他印子錢,用不了幾個月,就把秀才公的家產詐得一幹二淨,你趁機強占了人家的女兒。老秀才沒辦法,才把柳仙兒嫁給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