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來這裏,大概是四五歲的光景,懵懂無知的小小少年,稚嫩的心性裏第一次體會到了成人世界的壓抑,讓他從心底往外的泛著厭惡。
之後再來的每一次,他的厭惡感便會都多一分,也許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一直計劃著逃跑,終於在他十八歲的時候完成了這件事。
齊盛懼怕自己成為父親的複製品,一個背著家族使命活著的行屍走肉,空泛而貧乏的度過自己的一生。
走進去的時候,齊盛手裏仍夾著煙,走一步便用嘴嘬一口。
也許是朝向的原因,大廳裏有些陰冷,乳白色的大理石地麵泛著清光。
接待小姐聞見煙味,立刻皺著眉從桌子後麵鑽出來,手裏捏著的手機正在播放著某部熱播劇。
“這裏不允許吸煙”。接待小姐的板著臉看著走在前麵的小何,然後又伸頭看了看後麵跟著的齊盛,先看了一眼他手上的眼,又看了看他的臉,神色一愣,瞬間兩頰便升起一道紅霞。
“你們找誰?”語氣一下子柔和了,沒有再提煙的事。
一下子倒是把小何給問住了,他轉頭看向齊盛,齊盛皺著眉走過來:“趙偉”。
直呼總經理大名?接待小姐有些心驚,她忍不住又抬眸看了看麵前的男人,他隻顧抽著煙,眉頭不太平整,線條硬朗的麵部輪廓透著寒意,似乎耐心正一點一點的消失殆盡。
接待不敢再耽擱,拿起座機撥了內線,兩秒之後接通:“趙總,前台這邊有位男士找您”。
“您貴姓?”接待握住話筒小聲的問。
“齊盛”。
接待小姐向話筒那邊重複了一遍之後,那邊立刻掛斷了電話。
一分鍾之後,電梯停在一樓,趙偉從電梯裏走出來,一身青色的西裝被他穿的有些乏味,寬厚的國字臉上綴著一雙犀利的眼睛。
趙偉幾乎是小跑到齊盛麵前的,他臉上堆著笑,額頭上的紋路有些深重。
“昨天就接到老董事長的通知,說今天的會議您會來參加”。說著便把手伸向了齊盛。
昨天接到的通知?這是早就算計好了的。
齊盛似是未看到他的手一般,轉身走他的指間擦過,走向了電梯。
小何極其自然的把手伸了出去,與趙偉握了一下手,緩解了他的尷尬。
趙偉的臉上依舊笑著,可眼底卻添了些複雜。
他從大學畢業就在齊氏工作,從最低層一步一步爬到現在的位置上,四年前老董事長移居國外,他便成了這裏的一把手。
這兩年來,公司內部不斷有傳聞說老董事長的獨子會接手公司,可他等了又等,卻遲遲沒有一點風吹草動。
他曾側麵的向公司裏的老員工打聽過齊盛,可得到的答案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信息。
他也猜測過齊盛是一個不學無術的無能之輩,要不然老董事長那麼精明的人,怎麼會把公司的大權交到他一個外人手上。
可事實否定了猜測,就在去年公司的年會上,趙偉見到了齊盛本人,萬眾矚目下齊盛簡短的台上發言,便讓他看到了自己一生都不能與其匹敵的從容與魄力,原來世上真的有那麼一種人,光芒可與日月爭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