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嵐城 第一章:世事漫隨流水,算來一夢浮生(2 / 3)

黎明之時,景天便起床整理茅舍。茅舍裏僅僅幾件從百十年前留到現在的舊衣服,一張他自己用山間毛竹所做的四方小桌,兩個配套的小凳整齊擺在桌旁,桌南窗邊便是他的小木床,寒舍雖簡陋,卻完完整整保留下了歲月的痕跡。不免使我時長憶起往事。

所有一切收拾好了,他便離開茅舍,沿著一條走了不知多少次的石砌小路去往他曾與子怡經常談笑的鏡明湖畔,沿著竹林間彎彎曲曲的這條石砌小路,走了百八十步,隱約望見了茂密竹林後麵的鏡明湖。景天的心裏莫名的重複著昔日同子怡在湖畔說笑逗趣的場景,雖說他已獨自在這幽深的紫竹穀中避世百年之久,但他仍心係我的愛人,子怡的一切他都無法忘記,每當他坐在湖畔大石上凝望這譚平若懸鏡的水,都有一個熟悉的聲音縈繞在他耳邊,那是她的笑聲,甜美的笑聲,這是他一生無法忘卻的聲音。

在鏡明湖畔,又坐上了那塊大石,此時此刻,閉上眼睛,一張張往昔的畫麵浮現在景天眼前。竹林幽深,鏡湖寧靜,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安詳自然。

夢魘,永恒不滅的夢魘再次降臨。

這一次,它把景天帶到了我的起點,再次重新開始屬於他的道程,一件籠罩在迷霧中的驚天秘密也隨之慢慢揭曉。

夢魘悄悄降臨,景天終究無力與之抗衡,無法擺脫它的控製。

微風拂過靜明湖麵,蕩起陣陣漣漪,微風進入茂密的竹林,吹得竹葉沙沙作響,他無法擺脫夢魘,無法停止對往昔的回憶無法終止他對子怡的想念,更無法忘卻隱藏在深處的那段早已塵封的未解的驚天秘密。

夢裏,景天回到了兒時。這是他深藏的記憶,卻在這夢境中被完整的挖掘了出來。

記得那年,天降大旱。景天生活的國度連續一年滴雨未降,就算有幾棵莊稼勉強活了下來,也都顯得異常低矮,毫無生氣可言。那年,大家可都算得上是顆粒無收吧。窮人餓的死的死,逃的逃,他所在的小城裏僅有不足十戶不遠搬走的大戶人家,跟一些勉強度日的貧苦人家留在了這裏。

城外荒草叢生,城內街上也幾乎無人走動,除了每隔五六天從百裏外的來給大戶人家送貨,送糧草,送水的馬車外,來往的路人少得可憐。

這一年,是景天記憶裏最難過的一年,同時也是他最不想回憶起的一年。

他記得,他的父母在城裏一個大戶人家做工來維持他們一家人的生計,他們一家三口住在那大戶人家院裏的一間閑置下來的空房。主人很和善,雖然那人是城裏的大戶,但是那人從來不擺出一副驕橫嘴臉。待人和氣,無論是同城的其他大戶還是窮苦人,那人碰到了總是先微笑著上去打招呼。就算是碰到路邊乞丐,那人也會毫不吝嗇毫不猶豫的上前噓寒問暖並給他們幾個銅板讓他飽餐一頓。那人對他也是特別照顧的,他剛跟父親學會識字的時候,那人就把珍藏的十餘本書都交給他,讓他讀書,並希望他能學好,將來等他長大之後去考狀元。

在那時的景天看來,那人就同他的親人一般,這也使得他對那人的記憶特別深刻。

在他的記憶裏,那一年,是他的父母和那家人陪他度過的。

景天因為害怕而不敢出門,不敢去城外荒郊野嶺去看上幾眼,那裏堆滿了骸骨,生滿了荒草,到處都充滿著絕望和恐怖的氣息。

一次,他忍不住想出去看看到底城外變成什麼樣了,他就拿著一根小木棍,走上了破舊的城牆,站在城牆上,他望見的是一片荒蕪,在他的視線裏,沒有一絲人煙,遠處的小山崗上,有一堆堆白骨,它們應該是被餓狼啃食剩下的骨頭,它們被剔得幹幹淨淨,在太陽底下閃著光。城外路邊的兩排楊柳已經接近幹枯,枯瘦的枝幹似乎可以輕而易舉的折斷,還有幾棵根也暴露在地麵,似乎想要從幹燥的土裏爬出來自己去另尋一處水源豐富之地再紮根成長。城外的荒草也因為得不到水源而枯死,枯黃的草葉,在風中搖曳,隻有埋在土地裏幹枯的根莖在拚命拉著它,以免被吹走,被風沙欺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