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說出的答案,不應該是你想說的答案,而是張易心中的答案。
張易是誰?
他是符文師,是手握兩枚原始符文的符文師,是末世裏最強大的符文師,是一個從三十六年之後,穿越時空,重生而回的符文師。
薛在貴不清楚這些。
但是,薛在貴知道,張易很厲害。
這就夠了。
張易是一個強者。強者的目光,會隻停留的眼前,會隻關注著一些無關緊要的事嗎,那是不可能的。
要回答張易的問題,就要從張易的角度思考。
張易是怎麼問的,他問的是,“如果人突然失去了心靈寄托,會發生什麼?”張易沒有問“人會發生什麼”,而是問“會發生什麼”。
不要小看這一個字所帶來的差別。
就因為少了“人”這一個字,問題就有了天差地別。很明顯,張易在乎的,不是某個人,或是某些人會發生什麼,而是世界會發生什麼。
世界會發生什麼?
這樣一想,答案還不簡單嗎?
所謂心靈的寄托,其實就是一種心的約束。
神是信徒心靈的寄托,信徒敬神,信仰神。神約束著信徒的心,讓人按照教條行事。一旦神被踹下了神壇,信徒失去了心靈的寄托,心便不在受到神的約束。那教條,也就成了廢紙,無人遵守。
政府也是百姓心靈的寄托。
類比之下,沒有了政府,沒有了法律,世界會發生什麼?
你看看這柳川縣,你便明白了。
殺人,搶劫都已成了平常。為了活下去,為了食物和水,為了自己想要的東西,為了那種種燃燒在心中欲望,人人都在瘋狂。
亂嗎?
亂。
月光下,張易的身影有些虛幻。
張易緩緩轉過身來。
薛在貴隻是普通人,沒有什麼神奇的手段,在這黯淡的月光下,他的眼前一直都是模模糊糊。張易就那麼麵對著他,站在樓沿,而他卻看不清張易的臉。
薛在貴心裏有些忐忑。
官場中講究察言觀色,薛在貴為官多年,亦是精通此道。
倘若薛在貴能夠看清張易的臉,無論結果是好是懷,薛在貴心中多少都能有底。可是,此時此刻,偏偏什麼也看不清。
張易還就站在那裏,一語不發。
無形的壓力,在空中蔓延,形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籠罩著薛在貴,壓迫著薛在貴的心,讓薛在貴感到心情沉重,呼吸困難。
薛在貴看似胸有成竹,其實還是有些喘喘不安。
他的答案,是從張易的角度考慮得出的。這樣做,看起來的確是最正確的選擇。可是,薛在貴是薛在貴,他不是張易,他沒有張易的經曆,沒有張易那種強者的心態,再怎麼換位思考,也不可能真的猜到張易的想法。
他隻是在盡量去貼近。
薛在貴其實是在賭。
他在賭,自己所站立的角度距離張易足夠近,他在賭,自己的想法與張易並沒有多大出入,他在賭,自己的答案與張易心中的答案類似。
薛在貴本來隻想按部就班的回答。
然而,冥冥中卻有一個聲音,在他的耳邊悄悄對他說,今天,你的答案,將決定你的未來。
對薛在貴來說,他已經一無所有。
他是張易的奴仆,他的命,他的自由,他的一切,都屬於張易。
既然已經一無所有,那還有什麼可怕的呢?
於是,薛在貴賭了。
月光如冰。
那帶著絲絲寒意的光芒,如絲如織,籠罩著張易,給張易的身周紋上了一圈朦朧的光暈。那光暈,融合了那流淌著的月華,就像是一襲長袍,披在張易的身上。
張易的身上,散發出無盡的高貴與神秘。
“你的答案,我很滿意。”
張易說話了,他的聲音充滿著磁性,他的語氣高高在上,他的一句“滿意”,仿佛就是對薛在貴最大的賞賜。
他麵對薛在貴,就像是神在麵對著自己的仆人。
這一刻,在薛在貴的眼中,張易的身影在不斷放大,不斷放大,直至充斥了這天地。
薛在貴的心中,突然湧出了一種畏懼。
這種畏懼,不是奴仆麵對主人的畏懼,也不是弱者麵對強者的畏懼,而是凡人麵對神的畏懼。
“你的回答應該得到應有的賞賜。”
張易的聲音猛然提高,在這夜晚的樓台上,向四周傳蕩。他突然伸出了右手,指向腳下的這座柳川縣城。
張易高聲說道:“薛在貴,我將此城賜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