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繁衍的禮數(1 / 3)

人生繁衍的禮數

尋覓民間求子的“秘方”

最早的原始人類在亂婚交媾中生殖繁育,不懂得生命科學,以為生殖是母體單一的作用。因此,人類從人和動物下陰生出的直觀現象,便產生了對母體生殖器的崇拜,視其為“生育神”,於是出現了以具有空間容納性質的物體,如山洞、石窩、溝、池壩、瓦缽、盆之類象征母體陰性的求子對象的習俗。這一習俗一直延續至今。

隴東地區的崆峒山,有“打兒窩”。“打兒窩”在石岩半壁上,自然形成,大小不一,深淺有別。結婚後的青年都要到“打兒窩”下,撿石子,朝窩內射打。如果將石子射打進窩裏,就證明自己將來生一個兒子。“射子”意味“射精,若射不進窩,意味“放空”,預示自己將終生無兒無女。

平涼有個地方叫鱉家溝,地形如同婦女的陰部,中間常流淌一股清水,方圓人稱“聖水”。不孕婦女,往返數十裏路去喝“聖水”,祈求懷孕。求孕時,先燒香焚紙,跪拜祭祀“聖水”,心裏還要默念求孕祈禱語:山母多多保佑,賤身生貴子,年年燒頭香,節節送冥錢。一麵祈禱,一麵雙手掬上“聖水”,緊閉雙眼,仰起頭慢慢喝下肚裏,喝“聖水”時,還要想象真有嬰兒在腹中蠕動。

在六盤山裏的一些地方,人們還有拜“母山”求子的習俗。如果一地方有形似人體陰部的山溝,當地的不孕婦女,每月在月經來潮時,帶上香火,到山溝口“拜山”求子懷孕。有些地方,“公山”和“母山”相對峙(公山狀凸字,似男性陽物;母山狀如凹字,似女性陰部,兩山正好相對,人們稱其為“公母山”),當地婚後無兒無女者,常常在林嘯山呼(實為大風吹刮,此時,人們以為山神顯靈之時)時,帶上香火供品,雙雙來到母山前,女麵向公山,男麵對母山,背對背,焚紙錢,點香三炷,行跪拜禮三次,口裏念念有詞,約十分鍾後,磕頭起立,男女緊緊擁抱,意為交歡受精孕子。有些離公母山較遠的青年夫婦,背著家裏的父母,偷偷帶上鋪蓋,備上食物,到公母山野宿,三至五日不等,每天早晚(天黑夜靜時)都要祭祀神山,祭祀一畢,便鑽進山洞(或山坎)中的鋪蓋卷中進行性交野歡。

因此,公母山旁居住的村子裏的長者,視其為“傷風敗俗”,有損莊子的聲譽,就在村頭,對準陰山的溝門,豎立一塊大石頭“鎮陰”。

這塊石頭叫“鎮陰石”或“上馬石”。讓村中男男女女出進村子上馬踩踏,驅散“陰”氣。

隴東地區的不孕婦女,還有在附近山溝、坎、池(皆似女性陰部的)中祈禱子男的習俗,和公母山的祭禮形式基本相同。比如莊浪縣境內的關山頂有一湫池,名曰朝那池,形似女性陰物,傳說是“華胥履大人跡而生伏羲”的“雷澤”。舊時,關山周圍的村民年頭節下,紛紛來到湫池祭雷神,關隴地區若遇旱災,莊浪、華亭、隆德、涇源、靜寧等地的老百姓,組成浩浩蕩蕩的“求雨”隊伍,遠遠來湫池祭池“取雨”。當地久婚不育者,在每月的初一、十五日或每年的“七月七”牛郎織女相會的時間,人們來到湫池,祭池,喝池水,淨身,一住就是三五天。如今我們能夠看見的湫池邊大石縫中的洞穴,據說是人們祭池求子時鑿開的。

以上是隴東廣大地區人們崇拜山、石、洞、穴、壩、池求於的習俗。這種求子的習俗大都從上古流傳下來,至今在一些落後的、邊遠的地方,尚還存在這種習俗。

人類到了父係社會,伏羲女媧製婚嫁之禮,實行一夫一妻製,社會進一步文明,原始人才開始對男性在生殖中的作用有了自覺認識,所以從那時起,出現了陽性崇拜的習俗。靜寧博物館珍藏有出土於境內的一尊象征男性生殖器的人形陶祖,據文博人員考證,它是遠古成紀先民們進行與生殖崇拜有關的祭祀活動後留下的珍貴遺物。陶塑人像的製作手法古樸自然,造型生動,實為原始藝術的佳作。陶塑人像的發掘證明,隴原男性崇拜的習俗源起於原始父係社會時期是一種曆史真實。

隴東地區對陽性崇拜的求子習俗,大多以狀似男性陽物的錐形、尖狀物為象征物。如流行於隴東正月十五吃包子的食俗中,有這樣一個風趣的崇拜男性陽物的風俗。婦女在包包子時,特意捏製幾個“錐把子”形的包子,放在籠裏蒸熟,頭部用顏色點上兩隻眼睛,類似蝌蚪,它不僅作為祀神的祭品,還預卜生男生女。新婚後的婦女,將包子拿到水缸前背對水缸,把“錐把子”反手投進缸內,看其仰俯,仰則預兆生女,俯則將來生男。這種“預測”婚後有無子女、一胎是男是女的風俗,看起來滑稽可笑,但卻滿足了新婚夫婦盼子的心理。

拜石柱求子的習俗亦在隴東流行。如拜碾場的石碌碡。冬場碾完,農家把石碌碡豎立起來,放在場牆根,正月初一晚,新婚夫婦悄悄來到場裏,燒香表,叩頭作揖,並將一盅黃酒滴進碌碡的木楔之上,意為射精。這種“偷祭”碌碡求子的行為要十分秘密地進行,連自己的父母也要瞞過去。

如果結婚後好幾年不生育,隴東一些地方還有偷瓜(瓠子)和辣子的習俗。不孕者白天借故將別人家菜園子裏成熟的瓠子或辣子盯梢好,晚上乘夜深人靜的時候,偷摘來,放在自己的睡房獨食,不能給家裏人分吃,也不能張揚出去。張揚出去後,一來怕失主尋上門來找事(認為偷走了人家的子女,對其子女不利),二來怕傳出去失靈。因為瓠子,辣子籽(子)多粒(女)繁,吃了瓠子辣子意味著今後子女多,且易成活。

像隴東的這類生殖崇拜習俗,在甘肅的其他漢族地區也大都存在。如蘭州五泉山就有摸子泉,臨洮嶽麓山有摸子洞,康樂蓮花山有陰陽崖、紫鬆山有打兒窩和摸子泉等。在隴原,凡是一些較大的寺廟、山場,都設有“子孫宮”,廟裏供奉碧霞元君、送子觀音、金花夫人、送子娘娘等,塑有十二生肖的泥塑像。青年夫婦久婚不孕,於是帶上供品去廟裏燒香磕頭,並在所屬相的生肖脖項上係上紅線,象征拴住這一生肖的子男。許多“子孫宮”的供桌上都放有泥娃娃,求子者從中挑選一個取走,或用紅繩套在泥娃娃脖子上,把娃娃的小雞兒帶回家裏泡水喝下。如果上山求子,果真“應驗”,抱了一個大白小子,就要抱上孩子上山“還願”。“還願”時必需親手做一雙小繡花鞋,帶上豐盛的祭品和布施。

另外,夫婦婚後長期不孕,並且各種求子的辦法都做到了,還是沒有生下兒女,夫婦雙雙就自認“終生無子”的命了。甘心一生無有男女的孤獨和勞累。他們或抱養人家的子女,或讓家族中子男多者的孩子立門頂戶,養老送終。舊社會,把生不下兒女的過錯都歸罪於婦女,所以不生養的女性,常常被鄰居和自家的丈夫、公婆瞧不起,挨打受罵,受盡社會的欺辱。有些家庭,強迫為她請“男”人生子,農村這種陋俗,至今亦有殘存。這種落後的、醜陋的求子方式,給婦女帶來了心理上的壓抑和摧殘,因而往往造成婚姻的破裂、人亡家散的可悲下場。

隴上性崇拜求子的習俗很多,內容亦很豐富,思想皆很樸素。人們自古認為生育大事都由神靈掌握,命中注定,這就決定了這種性崇拜的曆史時代的存在和祈子習俗的多樣性。

撞幹大

甘肅鄉間大多有認幹大的習俗。“幹大”就是“幹爹”。有些地方也叫“認幹親”。

認幹親有兩種情況,一種是本家族孩子太少,把孩子當做掌上明珠,太珍愛了,就認個幹大,使孩子多一個保護神,消災少難;另一種情況是孩子久病不愈或病重求醫不靈,請幹大衝撞一下,趕走病邪,使孩子健康起來。

請幹大有兩種方式。一種是“撞幹大”或叫“等幹大”。一些地方興“撞幹大”,即嬰兒未滿月期間,如有病很不精神,沒有尋找下很好的幹大人選,來不及請“幹大”,便擇吉日於大路畔陳果品,焚香表,靜候行人。由父母抱著孩子跪在人來人往的十字路口等待,凡第一位過路的人,他就無可推卸地成為孩子的“幹親”,因輩分和性別不同,可稱幹爺、幹奶、幹大、幹媽、幹哥、幹姐,小輩的由其父或爺爺代替。撞中的“幹親”,必須先將隨身所帶的帶子類拴在孩子的脖頸上,到了滿月再舉行保鎖儀式。撞上的第一個成年男子即為孩子的幹大,請幹大給孩子命名。主家將禮品贈與或邀之家中款待。幹大也回贈禮物給幹兒子,若手頭沒可贈之物,則拆一枚扣子贈之。隴東有同時請三個幹大的習俗。如果這一天確實等著三個願意拴幹兒子的人,那麼主家將設宴款待幹大。“撞幹大”好似孩子的二次投胎,貧苦人家的孩子,如果有幸能認一個富貴“幹大”,則孩子從小的吃穿也就有人惦念了。在一般人的眼光中,能夠晚歸看得起夜戲的人,通常會有一定的社會地位,因此每當劇院散場,就會有人抱著出生不久的孩子等著“撞幹大”。

無意中做幹大,他們當然沒有準備,所以拴幹兒子的鎖鎖就要由主家準備。鎖鎖用紅頭繩或用棉花做瓤,大紅布縫裹而成,上麵再拴上幾元錢。飯後,灶前上燈。孩子如果太小,不能親自焚香燒表,叩頭就由其父或其母代勞,跪於灶前。三位幹大同跪於灶前,依次焚香燒表,叩頭作揖後,同抬著鎖鎖在灶神爺的麵前給孩子戴上,以示神靈見證,祈求保佑。就這樣,當著灶神爺的麵確立了幹大與幹兒子的關係。這種方式,主家是沒有多少選擇餘地的。

第二種是請幹大。在孩子滿月或周歲時,家裏人請一位德行較好,人旺財盛,即命好的人做孩子的幹大。有的人迷信觀念濃厚,認為孩子的健康長壽要靠幹大的所謂洪福來保佑。選擇幹大必須是男孩多,與孩子父親年齡相仿的男人。這要事先說好。如果雙方願意,那麼在滿月或周歲這天,孩子的父母親就在家設宴恭候幹大的到來。幹大則帶祝賀禮物,帶一升白麵和孩子穿用的禮物,如虎頭枕、龍頭帽、繡花裹肚等。主人家將大擺宴席款待來客。“認幹大”一般沒有嗩呐或鼓樂。上飯時候,孩子的哥哥代弟弟或妹妹向幹大磕頭。如果沒有哥哥,那麼將由其父代磕。遇到後一種情況,一般幹大都拉住不讓磕,當地叫“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