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是1997年12月底,在日報上,頭條大標題:《江北水泥廠正式宣布破產,老國企職工下崗分流再創業》格外刺眼。初冬的上午,柳軍衣著很隨意,牛仔褲配著灰不啦嘰夾克式樣的廠服,整個人就像居家的大叔,一手拿著報紙,另外一手提著蔬菜、還有一隻雞和一些雞蛋,從菜市場步行回到屋裏。
盡管外麵有些寒意,但是他們家小樓房充滿歡樂。因為柳軍和秀秀的孩子滿月了,柳軍的爸爸在門口接過柳軍買的菜,自己跑廚房裏去了。秀秀顯然還在“坐月子”,頭上帶著保暖粉色的絨線帽子,和幾個穿稅服的同事小姐妹在樓上逗孩子。柳爺爺和奶奶忙進忙出地招呼著客人。其實客人也不多,客廳裏坐著就是廠財務的李霞、任秘書、醫務室的塗大夫、還有車隊的謝光頭。他們四人在打鬥地主,塗大夫滿臉“胡子”顯然是輸了,見柳軍回來,老謝主動站起來說:
“軍哥,你來打吧,塗大夫和我一家都輸了,我去廚房幹活,這個我在行!”
柳軍不客氣地換了座位,順手把報紙一攤:
“看,我們都成了破廠企業職工了!”
“你呀,哪壺不開提哪壺!”李霞火氣仍然很大:
“有啥大不了,別老是說這,要向前看,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塗大夫一把摟掉“胡子”:拍了拍柳軍說:
“軍哥啊,雖然我還在醫務室,可能馬上也要“社會化”了自已養自己了,李霞、小任他們在破廠核算小組都是暫時的,人員下崗分流中肯定不可能全部安排得好,最終會有一些人要必須走自主創業這條道的”
塗大夫停了會接著像學究一樣認真地說道:
“很多時候,是沒有路了走著走著就會有一條新路出來的”
“來來、接著打牌……”任秘書仍然和著稀泥。
“今天是柳軍寶貝兒子滿月,大喜,這事不提”
柳軍說:“謝謝兄弟們和老妹關心,我其實下家也…找好了,隻是心裏有些傷感而已哦”李霞接過話打趣地說:
“軍哥,你是擔心誰呢?是我吧?還是想著方圓?……”
任秘書見狀:“不許亂說、不許亂說!人家方圓爸爸桃李滿天下,新成立的技術監督局正在要人呢?她爸學生是負責人吧、好像、好像,我不確定哦!”他圓滑地似是而非地說著,其實他就是說給軍哥聽的。他們那一段,大家都知道的。
大家嘻嘻哈哈地打著岔,這時,李霞又冒了一句:
“其實,軍哥,那個時候你要追我,說不定我們也生小寶寶了。”柳軍哈哈一笑:
“李霞,你說這有可能嗎?毛區長還在想跟屁蟲一樣的在追你吧?”李霞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
“人家要追我,又欄不住,隨他去唄。當年我可給過機會給你的哦?可是,人家在眼裏隻有那個翻翻媛媛哦。”
“噓噓!”任秘書小聲地做著手勢:
“千萬別亂說,柳軍的小寶寶才滿月!你們這是要氣死秀秀啊。”
一旁的塗大夫聽到他們在開玩笑,也跟傻乎乎的問:
“柳軍你和方園究竟是怎麼回事呢?”柳軍想了想,然後說:
“其實我和方園也沒啥什麼事,隻是剛進江北水泥的時候我們分在一起吧。”說到這裏柳軍的心理仿佛就像打開了五味瓶……
過去的一幕幕又印在他的腦海裏。
剛剛進江水泥的時候,他和方圓是坐在一起的。僅限於感激考場偶遇和考試作弊,進廠那會,猶豫再三,扭扭捏捏跑到女工宿舍地送了個電吹風機給她了。於是乎,他和她就成了人口中“一對”了。
因為柳軍他們這批招工是和江北水泥廠的二期擴建配套的,二期工程在球磨機機房建設時,遇到問題。由於地質的關係,打樁機打斷了好多水泥樁子,打樁的進度很慢,那時候,蓋房子不像現在在整體澆灌,從地下到地上。都是用預製好的水泥樁一根一根地打到地下。江北水泥廠就在太陽上腳下,地質結構很複雜既有鬆軟的混合土又有堅硬的石灰岩。於是工期延誤了1個多月,廠辦公會研究決定,延長新員工上崗時間。原計劃1個月的培訓變成了3個月軍訓加學習。
隨著日日的培訓、考試,大家天天在一起,不知不覺的他對身邊這個個頭跟他差不多的女孩產生了一種青春期的好感。一種莫名的情愫由然而然地滋生起來。方圓作為青春期的女性,對柳軍這個帥氣的小夥子應該也有一種好感。
剛剛離開學生時代的他們,又集中住在一起,從脫離群體的活動到單獨的漫步在小河邊、雙雙一起在食堂的拐角吃飯、留給他們真正獨處的機會並不多。不像現在的大學、工作賓館、鍾點房隨處可見。當時大家住的是集體宿舍。他們他們真正的能夠單獨在一起的機會是很少的。
隻是有一天,柳軍在廠部遇到了一個叫黃二來的高中同學,這位同學比柳軍早一年工作。他是頂替他的爸爸職的。他爸以前是太陽山小鎮的一個鎮幹部退休了,現住在市裏,在鎮子的小院裏有一間不足十平米的小房間、柳軍他們在休息日的時候,經常和方圓、小任、小塗等到黃二這打撲克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