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笠客哈哈笑道:“我既然敢來到此地,敢將武林中舉足輕重的大人物的醜行公諸於眾,就是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哪怕就此刀斧加身,又有何懼?“說著緩緩摘下了鬥笠。
人們的目光不約而同齊刷刷的望向這個人。此時無風無雲,明月高掛,四周又是鬆燭高燒,照的滿場猶如白晝一般,能清晰的看清人的麵目。隻見此人四十幾歲的年紀,光頭無法,頭頂燒著香疤,原來竟是一個和尚。雖看清了樣貌,但場中卻無一人認得此人。葉千山等人雖目力不凡,但到底相距太遠,也沒看出此人是否是舊日相識之人。
那僧人冷笑道:“怎麼,二位莊主竟不認得故人了嗎?那就看看這件物事可還認得!”說著一揚手,一件巴掌大、一指厚的東西脫手飛出,帶著呼呼的風聲,直向演武台上的葉千山飛去。
葉千山聽出飛來之物夾帶的勁力非凡,若在以往,無論是閃避還是接拿都不在話下。隻是他此時功力盡失,不要說伸手去接,就連閃避都很困難,眼見著自己竟要傷在這飛來之物上。正在此時,忽然人影晃動,薛舞陽已飛身趕至,抄手一接,便把那件東西拿在手裏。
葉千山暗道一聲慚愧,心中又難免升起一陣悲哀。他對薛舞陽道了聲謝,注目往薛舞陽手中看去,一看之下不由神色大變,驚呼道:“天魔令符!”
葉千山的聲音並不大,但聽在所有人的耳朵裏,竟像響起了一個炸雷一般,把很多人都驚得愣在當場,就像傻了一般。
薛舞陽看了看手中的天魔靈符,又凝神仔細端詳台下那個僧人一番,忽然想起了對方是誰,喝道:“司空耀,你還活著?”
那僧人正是當年天魔教教主的關門弟子、位居魔教護法之職的司空耀。他聽得薛舞陽道除了自己的真實姓名,哈哈笑道:“不錯,我還活著!想不到吧?我就是各位自居名門正派的人眼中的魔教餘孽,如果此時來拿我,倒是絕好的時機。”
葉千山喊道:“大膽魔教餘孽,僥幸得以不死,不思重新做人,竟敢公然來此攪鬧。我派弟子聽令,速將此賊拿下,格殺勿論!”
雖然掌門之位懸而未決,但兩家的弟子對葉千山的吩咐還是不敢違背,何況這司空耀確曾是武林正道的公敵,於情於理,都該予以嚴懲。兩家的弟子齊刷刷的拔出佩劍,就要過去動手。
忽聽一人長聲而笑,雖聽來極是清脆,但卻蘊含著三分冷意,包含著七分殺機。眾人循著笑聲看去,卻見發出笑聲的是那始終未發一言的錦衣少年。隻見他神態極是從容,輕輕品了一口香茗,緩緩道:“久聞薛葉兩大家族盛名,常想著一睹風采。怎知聞名不如相見,江湖傳言,盡多謬誤,實在令人失望得很!”說罷,緩緩搖頭,麵帶冷笑。
薛舞陽揮了揮手,製止住了兩家的弟子,向那錦衣公子朗聲問道:“閣下此話何意?”
錦衣公子道:“貴派掌門之事糾纏不清、懸而未決之際,卻要群起圍攻遠來之客,這就是名門大派的風範嗎?”
薛舞陽道:“司空耀昔年乃是魔教護法,雙手沾滿罪孽,我等替天行道,何過之有?”
錦衣公子道:“天魔教覆滅多年,早已星流雲散。縱有僥幸留得性命之人,想必也都改過向善,重新做人了。就如這位覺非大師,或許昔年曾因年輕識淺,造下惡業。但他後來遁入空門,青燈古佛之前少不得懺悔昨日之非,一身戾氣盡被佛法化去,單看他的法號,就知他已有虔心向善之意。眾位自居俠義,卻不肯給人改過向善的機會,而對那些假仁假義、圖謀不軌之輩,卻恣意放縱、姑息養奸,長此下去,武林道義何在?江湖公理何存?”
錦衣少年這一番話,卻也說得頭頭是道,讓在場很多人頻頻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