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休沐之日,午後鎮東侯李德昌老兩口坐在花園暖閣裏品著茶,談著家務閑事,說不出的愜意。原本最讓二人操心的幼子如今也算功成名就,二人心情別提多舒暢了。
管家匆匆來稟:“侯爺,梁王、安吉侯、定國將軍來訪。”鎮東侯李德昌趕忙吩咐管家請幾位大人前廳奉茶,自己先去更衣,稍後就到。
“幾位大人,德昌有禮.......,"鎮東侯李德昌話還沒說完,三位權貴就把他圍住七嘴八舌訴起苦來。不一會兒又有幾位權貴來訪,內容隻有一個,告他兒子李繼奉的狀。
原來李繼奉剛到兵部還算規矩,每日按時點卯聽差,沒有什麼逾越。時日久了,他就對枯燥的公文、毫無營養的迎來送往感到厭煩。開始隻是每日點卯後偷偷溜出兵部衙門喝喝茶、聽聽書。因為有鎮東侯麵子在,兵部的侍郎主事們都沒多做計較。因此,鎮東侯也就沒有察覺。到後來,變成三天打魚兩天曬網,聚集了一批權貴子弟每日不是郊外走馬圍獵,就是三瓦兩肆聚飲彈唱,偶有兵部點卯亦是難得。今日更甚,竟然約梁王世子、安吉侯長子、定國將軍三子等七八家權貴子弟朱雀大街賽馬,搞得整個朱雀大街雞飛狗跳。結果,梁王世子等七八家勳貴子弟被長嶺府尹以白日鬧市縱馬之罪當場鎖拿下獄,梁王等人也因教子不嚴被詔進皇城好一頓訓斥,罪魁禍首李繼奉卻奇跡般的逃脫。
梁王等人當然氣憤不過直衝鎮東侯府來討公道。
鎮東侯李德昌羞愧萬分,一麵代孽子向諸位大人賠禮,一麵與諸位大人一起往長嶺府尹遞貼求情,直到掌燈時分才算告一段落。
此時的李繼奉正坐在都城北門外一處廢棄道觀門前的台階上。“一群笨蛋,明明知道現在的長嶺府尹是剛上任的李東湖,還敢約本少爺朱雀大街賽馬。在朱雀大街賽馬也就罷了,一個個還蠢笨如牛。為早點到目的地,還直衝北門,都不知道城門前先下馬,過了城門再縱馬狂奔。真真是笨到家了。”李繼奉憤憤的腹誹著。“現在好了,一個個被抓到長嶺府大牢,顏麵丟光,明日肯定得被那群文臣子弟們嘲笑死。”
眼看紅日西下,在確定沒有其他勳貴子弟漏網後,李繼奉長身而起,拂去後衣擺上的塵土。思忖到:“當世大儒李東湖是出了名的方正之士,自己等人的不肖肯定不容於他眼,斷不會輕易了之,今日之事肯定又給了禦史們口實,明日朝堂上父親等勳貴必定難過。父輩之怒,家法之責,前車之鑒。總之,今天的麻煩不小,得想個對策才好。”
李繼奉正站在那兒發愣,忽然背後有人拍了他一下。李繼奉嚇了一個機靈,忙扭身觀瞧。他一認出來人,立刻裂開嘴笑起來,趕忙躬身施禮:“學生李繼奉見過周老院長。”
來人正是前大周演武院長周子虛。周子虛乃大周第二代文宣皇帝的上柱國大將軍,多年戍邊功勳卓著,在軍中威名赫赫。因積年舊傷廢了滿身的修為,疾病纏身,不能再領兵打仗。本欲告病致仕,歸故裏修養。文宣皇帝念其滿腹用兵才華,幾經挽留,敕其組建大周演武院,別與太學,專門培養喜好武事的王公大臣子弟。
周子虛便致仕不成,充為首任大周演武院長,又為大周奔波九載。後雖歸養,但不時被邀請赴演武院指點一二。也就是在那時李繼奉結識周老院長,並有幸得到周老院長的麵授,收為關門弟子,深得周老院長寵溺。還因其言論得到‘若入邊塞,三十不死必為大周又一上柱國’的風評。
見到恩師,李繼奉喜出望外,大呼有救了。想當年,李繼奉無論是與梁王世子賭鬥偷入皇家獵苑狩獵那樣的大事,還是在平安坊和人爭強鬥狠擾亂市集,每有禍事周老院長都會及時援手。久之,李繼奉奉之為救星。
國重長子,家寵幼兒,周老院長對李繼奉這個關門弟子倍加愛護為了他的成長可謂費盡心思。去年,李繼奉去西北邊帥府,就是周老院長建議鎮東侯李德昌做的,一方麵有讓李繼奉曆練鍍金之意,另一方麵實是讓他去邊塞平複心境,成熟心智,隱其鋒芒。解決李繼奉深陷行事頑劣異常,性情剛直容易折損四處惹禍的紈絝子弟狀況。
本來,周老院長以為李繼奉至少得在西北邊帥府待個三年五載,到時年紀大了,韜光養晦之後,心思自會成熟沉穩。
沒想到李繼奉剛剛到邊塞幾個月,就胡亂粉碎了草原蠻子的寇邊,風光返京。以他的性情,肯定會又繼續以前那種紈絝子弟的生活。
一想到此,周老院長趕忙來到帝都,看護李繼奉,不想還是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