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加上周老院長的麵子,李繼奉等人還是被長嶺府尹李東湖以非臨戰而都城縱馬之罪從輕斷決入獄三個月。
刑不上大夫,禮不下庶人。李繼奉等人雖身陷囹圄,卻也不曾太難過。得父輩們的關照,除了不能出獄活動,在獄中每日一班紈絝子弟圍在一起不是品茶聊天就是較量些槍棒、拳腳,日子過的倒也甚是愜意。
這一日眾紈絝談論起李繼奉盤龍城血戰,紛紛要李繼奉說到說到當時用兵方略,這下打開了李繼奉的話匣子。
“夫用兵方略,無外乎計謀、形式、虛實、迂直、奇正五者,將者能通計謀,判形式,察虛實,善迂直之變,長奇正之用方可稱之為將。長於此五者,方可稱之為帥。不才恰於五者略有小得,雖不稱帥才,但擊退幾個小小的草原蠻子可謂不費吹灰之力。”李繼奉洋洋言道。
看著得意洋洋的李繼奉,梁王世子趙遷甚是不忿說:汝談兵論道侃侃而言,為何萬幾蠻子前幾近傾覆乎?”
李繼奉忙辯道:“孫子曰:‘何謂兵?內修政理外治軍戎是為兵。天地四時人心萬物皆可為兵,鐵刃相交血流五步乃兵家末技。’又言:‘凡戰者,以正合,以奇勝’。吾盤龍之戰,得風雪天黑天時,據守盤龍之側地利,萬三千有五百壯士同仇敵愾,人心可用,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當可謂奇兵之勢。然不勝者恰恰乃鐵刃相交血流五步,兵家末技故也,是日萬三千有五百壯士,明金鼓,知進退,具廝殺之能者不過五百餘。餘者,不過徒具拳拳保家衛國之誌的血勇之徒耳。血肉搏殺之際,稍有反複輒潰散。吾雖疲於奔馳鼓噪,卻亦是難挽兩敗頹勢,幸有蠻子營嘯,餘方得幸免,吾實無可奈何也。”
“好一無可奈何,汝經盤龍一戰,知練兵之要,不枉汝在邊塞這一遭也!”不知什麼時候,周老院長來到監舍外,此時插言讚揚李繼奉。
眾紈絝子弟忙給周老院長唱喏施禮,周老院長招呼眾紈絝子弟不必多禮坐下敘話。
“繼奉,盤龍之戰汝可害苦了草原的蠻子。”周老院長笑著言道。
前日草原傳來消息,去年冬天兀雅爾的草原蠻族聯盟本已在雪災的打擊下,缺衣少食,苟延殘喘。盤龍之戰,李繼奉這個愣頭青胡亂出拳,又使蠻族精銳盡喪。導致兀雅爾雪上加霜,草原六翼部十三部分崩離析,重又陷入內亂,大周西北邊境危機瞬間解除。朝廷上下都鬆了口氣。
李繼奉聞言大喜,腆著臉。“吾立了如此大功,今日牢獄之苦是否可免?老師可否為小子分辨一二?”
周子虛怒道:“休想,我大周以武立國,當年故威烈帝帶領我等先祖爬冰臥雪,披荊斬棘才在與強敵抗衡中以一軍鎮之力得現在的二十四州存身之地。雖已立國百年,但齊強周弱之勢仍難改變。爾等為大周勳貴之後,身受皇恩,正當為國出力,豈料汝等卻不思進取,每日走馬嬉戲,碌碌無為,與犬畜無二,將來有何麵目去見浴血之先祖!大周律,非臨戰而京都縱馬,當鞭撻二十,充軍五邊三年,皇上念汝等祖上之功,命爾等獄中思過三月已是大恩,還妄想免逃,真是大大的不該。”
眾紈絝被他責罵的臉上直發燒,李繼奉更是連頭都不敢抬。看著眾紈絝的窘態,周子虛心裏才舒了口氣。話鋒一轉,對李繼奉說道:“此次盤龍之戰,汝之心得當不止於此,速速給吾道來,說的好,吾自會前去給汝等奔走,不然好好在這靜思三月。”
李繼奉當下收斂剛才的狂態,詳細的述說當時的情景。最後李繼奉說:“經此一戰,弟子頓覺統兵征伐,古人雖言:‘師不必眾也,效命者克;士無皆勇也,而致死者勝而,’但若士不知武,兵難明號令金鼓,遇強敵則難持久,難持久則易潰,易潰則難提勝算也。是故,知兵者當以練兵為要,能得精兵稱甚,此謂吾之心得也。”
周子虛聽後點頭稱善,心中甚是快慰。“聖人有言:‘讀萬卷書,行千裏路。’汝等演武習學,熟讀兵書戰策,終是紙上得來,如若躬行,差距自不必言。汝等若想知武事,邊塞曆練必不可少。”周子虛循循善誘道。
隨後,周子虛又和眾勳貴子弟談論了半日些閑話,並考較了一下他們的學識。
第二日,內廷傳旨,表李繼奉盤龍之功,功過相抵,眾勳貴子弟可即刻出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