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的偉大意義,基本上在於它能顯示人的真正感情、內心生活的奧秘和熱情的世界。
—羅曼羅蘭
1. 對藝術的興趣
到了晚上,很多人都追求一種有規律且不被打擾的悠閑生活。但是,在這種情況下,他們也隻是閑著,不會去找一些事情來做。因為這些人認為晚上打發時間的唯一途徑就是研究文學,而他們恰恰又不喜愛文學。他們的這種想法真是令人感到匪夷所思。
如果你想不借助書籍就能正確學習任何東西是不可能的,或者說至少是十分困難的。但是,如果你希望更深入地研究橋牌或者駕駛帆船的奧秘,你就不會因為對文學缺乏興趣而放棄那些最好的有關橋牌或帆船駕駛方麵的書了。因此,我們必須把文學書籍同那些不是有關文學文藝的書籍區分開來。
請容我這樣說:那些從未讀過梅瑞狄斯以及那些在討論史蒂芬菲利浦是不是真正的詩人時無動於衷的人,你們絕對有權利這樣做。不熱愛文學並不是犯罪,也不能表明你的智力有問題。如果一個十分倒黴的家夥說他不了解華茲華斯對丁尼生創作的影響,那麼,文學界的學究們會立刻對他進行口誅筆伐。但這隻是那些學究們厚顏無恥的表現。我想知道的是,如果有人要他們去解釋是什麼原因促使柴科夫斯基譜寫了《悲愴交響曲》,他們又能說出什麼東西來呢?
文學領域之外,還有其他無數廣闊的天空供修習者耕耘,並可以結出輝煌的成果。例如,我忽然想起來漫步音樂會(我曾經提到過的當今英格蘭最受歡迎的高雅音樂會)在8月份開幕,你可以去看看。你叼著雪茄或者香煙(非常遺憾,當《羅恩格林》序曲的旋律在靜靜響起的時候,你正劃著一根火柴)享受著音樂。但你又承認自己對音樂一竅不通,你既不會彈鋼琴,又不會拉小提琴,甚至連班卓琴你也一無所知。
但這又有多大關係呢?為了讓你和你的同伴們坐滿整個演出大廳,指揮家使出渾身解數,把一些不好的音樂全部排除出去,演奏的都是一等的精選曲目。這與考文特花園音樂節相比,有了很大的變化。而這些都足以證明你對音樂的品位。兩個月以來,你每周都聽兩次晚間交響音樂會。雖然你不會彈鋼琴曲《少女的祈禱》,但這絲毫不會影響你了解交響樂的構成。在一開始的時候,你可能會覺得,交響樂無非就是大量紛繁複雜的樂器奏出的既混亂又宏大和諧的音樂。對於其中一些細節,你聽不出,那是必然的,因為你從來都沒有有意識地去訓練自己聽的能力。
如果叫你列出《C小調第5號交響曲》開始時的主旋律是用何種樂器演奏的,你可能絞盡腦汁都說不出來。但你還是十分推崇《C小調第5號交響曲》,因為它能使你激動、振奮。你甚至可能還和哪位女士興高采烈、滔滔不絕地談過它—我是什麼意思?你懂的。但是遺憾的是,一說起《C小調第5號交響曲》,你對它的所有評價不過是:“這是貝多芬作曲的,聽後讓人感到非常愉快。”
不過,如果你讀過克雷比爾的《如何鑒賞音樂》(這本書在任何一家書店都可以買得到,價格比阿拉罕伯前排座位票還便宜,而且還配有所有樂器的解說圖和交響樂的布局安排),下次去漫步音樂會的時候,你就可以聚精會神、興致勃勃地欣賞交響樂了。交響樂在你耳中再也不是嘈雜一片,而是交相輝映、完全契合的一個整體,各類樂器各司其職,其功能雖各有不同,卻又不可分割。
你會凝神細聽各種樂器,分辨出它們各自的聲音。你已經能夠區別法國號和英國號之間的不同,也已經了解雖然演奏提琴的難度比演奏雙簧管大,但雙簧管演奏手的薪酬要比小提琴手高的原因。漫步於音樂的殿堂,你已經能夠真正領略音樂之美,而不是像以前那樣,昏昏沉沉、精神恍惚,像個嬰兒一樣呆呆地盯著發光的事物看。
奠定真正的係統音樂知識基礎是第一步,這樣你就可以對某種特定音樂形式(如交響曲等)或某位作曲家的作品進一步鑽研。一周3個晚上,抽出時間來研究音樂會的節目單,並根據你日益增長的知識來選擇參加一些音樂會。一年下來,雖然你還是不能用鋼琴彈出《少女的祈禱》,但你對音樂已有了真正意義上的理解。
“可是我並不怎麼喜歡音樂!”你這樣說道。好的,我會尊重你的選擇。
音樂,你可以通過上述方式來進行了解。同樣,對於其他的藝術形式,你也可以用這種方式加以了解。我也不必再多講些什麼,克萊蒙特維特的《如何鑒賞畫作》、盧梭爾斯塔吉的《如何賞析建築》等,這種初學者係統學習某種藝術基本知識的材料在倫敦隨處可見。
2. 帶著思考去閱讀
在“嚴肅閱讀”陣營中,小說是被排除出去的。因此想要提升自我,決定每個星期花3個晚上,每晚半個小時的時間去認真研讀狄更斯作品的人,我勸你還是放棄你的計劃吧!並不是說小說無法引導人們深思,其實世界上有很多偉大的作品就是以小說的形式存在。真正的原因是不應該閱讀那些不好的小說,而傑出的小說是不需要讀者費神去思考的。比如梅萊德斯的小說,其中一些比較失敗的作品就十分難懂。閱讀優秀的小說如同乘一葉扁舟急流直下,在到達終點時,可能會令你有些喘不過氣來,卻不至於精疲力竭。陶冶性情,最重要一條就是要在緊張與困難並存的境況下進行鍛煉,讓你覺得這件事情一方麵是你渴望得到,另一方麵又想避得遠遠的。然而,讀小說並不會有這種感覺。因此,你不必咬緊牙關讀《安娜卡列尼娜》,即使你要讀小說,也不要用這90分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