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楚洲走後,萬麗的心情一直不能平靜下來,過了一會,房間的電話響了,萬麗以為是葉楚洲打來的,接了電話“喂”了一聲,就聽到孫國海很粗魯很無禮地說,葉楚洲在你房間裏吧?萬麗心裏又驚又氣又慌,說,孫國海,你說什麼?孫國海說,我說什麼你不知道?這麼晚了葉楚洲在你那裏幹什麼?萬麗說,你亂說什麼,這是總機轉的電話。孫國海說,總機轉?我就是要總機轉,總機轉了才能讓大家都聽到——萬麗“啪”地丟了電話,心裏一陣亂跳,過了好一陣,忍不住抓起電話,撥到了葉楚洲的房間,聽到葉楚洲“喂”一聲,萬麗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口,什麼話也不敢說了。過了片刻,聽得葉楚洲說,我知道是你。萬麗仍然沒吭聲,屏住呼吸,邊大氣都不敢出,她心裏很明白,隻要她一開口,一說話,她就會把握不住自己,下麵的事情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葉楚洲說,也好,你不要說話,無聲,也是一種交流嘛。眼淚湧出了眼眶,過了好一會,萬麗才慢慢地輕輕地擱下了電話,好像怕驚動一個已經熟睡的人。
第二天下晚萬麗回到家,一開門,就被滿屋子的鮮花驚住了,保姆老太說,是孫同誌買的,明天是你的生日。萬麗說,他們人呢?保姆老太說,孫同誌帶了丫丫去超市買東西了。又說,今天奶奶和叔叔也來過。萬麗說,人呢?保姆老太說,回去了,我留他們的,他們說家裏還有事情,就走了。萬麗覺得奇怪,說,那他們來幹什麼的?保姆老太說,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交給孫同誌什麼東西。萬麗走上陽台,遠遠地看到孫國海牽著丫丫的手,父女倆正開心地逗路邊的一條小狗,丫丫歡快的笑聲,一聲連一聲的“爸爸爸爸”的喊聲,聲聲打在萬麗的心上。
晚上孫國海一直忙前忙後,情緒高漲,好像根本就沒有發生過昨天晚上打電話的事情,丫丫和保姆老太剛一睡下,孫國海趕緊過來摟住萬麗就要親熱,萬麗簡直覺得不可思議,冷冷地推開了他,說,孫國海,我想來想去,這樣下去沒有意思,一點意思都沒有。孫國海愣住了,看著她的臉,好像沒有聽懂她的話,過了半天才問,你說什麼,什麼沒有意思?萬麗說,我們倆的關係,你覺得有意思嗎?孫國海仍然聽不懂,還是那樣懵懵懂懂地看著她。萬麗也不知道他是裝的還是真不明白,幹脆直說,與其這樣下去,還不如分開算了。孫國海還是不懂,說,分開?分開什麼?什麼分開?萬麗加重語氣說,分開你都不懂?孫國海這下子才徹底明白了,驚愕地看著萬麗,說,你是說我們分開,那不就是離婚嗎?你是說我們?離婚?孫國海兩眼瞪得嚇人,眼球都差點要爆出眼眶了,一迭連聲地說,離婚?你跟我離婚?你什麼意思,你開什麼玩笑,你怎麼想得出來,你怎麼搞的,剛才還好好的,怎麼一會兒要離婚了?萬麗本來是狠下了心腸開這個口的,她也做好充分的準備,孫國海要是跟她鬧,幹脆就撕破臉皮鬧到底,也就一了百了,無牽無掛了,但孫國海這一臉無辜的樣子,讓萬麗悶得透不過氣來,就像鐵拳打在棉花上,棉花無動於衷,鐵拳卻砸傷了自己。孫國海見萬麗不吭聲了,趕緊說,是不是因為房產證的事情,是我不好,我沒有征求你的意見就拿出去抵押了,可你也實在太忙——萬麗冷笑一聲,說,你不忙嗎?你在忙些什麼?孫國海說,我就是在忙房產證呀,馬上就能拿回來了。萬麗說,你憑什麼拿回來?孫國海趕緊拉開抽屜,從裏邊拿出幾張支票,拿到萬麗麵前,說,我湊齊了。萬麗臉一沉說,你又做了什麼?孫國海說,冤枉,這是我的幾個朋友替我湊的,我媽和我弟弟今天也專程給我送過來,他們又坐夜車回去了。他邊說邊抽出其中兩張,說,這兩張就是我媽和我弟弟他們湊的,你看,這一張是我媽的,這一張是我弟弟的。萬麗喉頭一哽,眼睛發酸,支票在她眼前就花了起來,上麵的數字也看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