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封三年(公元前108年),漢武帝派驃侯大將軍趙破奴率兵數萬出擊樓蘭和姑師兩國,趙破奴率七百先鋒,攻破樓蘭和姑師,俘虜樓蘭王。漢朝的軍威也震懾了烏孫、大宛等西域國家。
樓蘭人第一次感到了恐懼,他們從未想象過會有漢朝這樣強大的國家,一夜之間如同天兵天降一般殺來了好幾萬的軍隊,突如其來的可怕事實令他們無法承受。
被俘的樓蘭王立刻表示臣服,將他的一個兒子送到漢朝當人質。
消息傳到了匈奴的耳朵裏,很快,匈奴又開始向樓蘭發兵。
此時的匈奴就像一隻猛虎,正準備實施他們入侵中原的野心。像樓蘭這樣僅靠湖水生存的小國,又怎麼可能是他們的對手?
於是,樓蘭王又不得不把另一個兒子送到匈奴當人質,匈奴這才退了兵。
從此以後,樓蘭開始了兩麵稱臣的日子,有時成為匈奴的耳目,有時歸附於漢,玩弄著兩麵派牆頭草的政策,介於漢與匈奴兩大勢力之間。
公元前104年,漢武帝派李廣利去攻打大宛,奪取他夢寐已久的“汗血寶馬”。
誰知漢朝軍隊剛出發,匈奴馬上就獲知了這個消息,決定在中途襲擊漢朝軍隊。
他們做出了一個計劃,要求樓蘭王率領人馬在漢軍經過的地方潛伏,待主力過後,把隊尾運送糧草和掉隊的士兵殺死。
匈奴和樓蘭的這一陰謀尚未實施,便被駐守在玉門關的尚文所獲悉,他吃驚不小,立即派兵突襲樓蘭,將樓蘭王抓捕,漢將奉上命斥責樓蘭王,質問他為何要聽從匈奴的指使與漢朝作對?
長期被兩個大國要挾,又做人又做鬼的角色早已弄得樓蘭王心力憔悴,他忍不住號啕大哭,說出了心裏話:“小王在兩國之間,不兩屬無以為安。我願意舉國遷徙入居漢朝。”
樓蘭王的這番話傳到長安,漢武帝聽後沉思良久,不發一言。
這時,一位老臣站出來說了一句話:“樓蘭王所言,心之病矣。”
漢武帝點了點頭,體諒其處境艱難,下令不要傷害樓蘭王,護送其回樓蘭。又派遣使者通知了匈奴,以後匈奴也不甚親近樓蘭了。
樓蘭王竭智盡慮,與大漢王朝和野蠻的匈奴人兜著圈子,模棱兩可地做了幾十年的聽話人,總算是沒有使樓蘭在他的手裏被葬送掉。對於樓蘭來說,他是個功臣。
沒辦法,一匹馬除了要在草原上奔馳,有時候還得拉車。該拉車的時候,你便不能像在草原上那樣自如灑脫地奔馳。
樓蘭王拉的就是一輛沉重無比的車,拉到那種程度,已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他熬到了最後,要將那輛車交給下一任樓蘭王了,然而由於樓蘭質子在漢朝觸犯刑律,被處以宮刑,不便送其回國,所以漢朝拒絕了樓蘭放回質子的請求。
匈奴也沒有遵守最初的諾言,把人質送回樓蘭。無奈,樓蘭隻好在宗室中重新選王。
而當新的樓蘭王繼位之後,兩家又提出了那個老要求:按規矩再交人質。
這件事讓新的樓蘭王頭痛不已,但他也想不出什麼解決的辦法。無奈之下,他隻好把長子安歸送到了匈奴的營帳,而次子尉屠耆則被送到了漢朝。
十幾年後,新的樓蘭王仍無力改變這種夾於兩國之間的痛苦,在鬱悶中死去。
這時,匈奴的意識很敏感,搶先把他的長子安歸護送回樓蘭,讓他繼承了樓蘭王位。
匈奴大概是覺得,安插一個自己人在樓蘭,比什麼都重要。
這位安歸王子才二十多歲,自小在匈奴長大,幾乎已經變成了一個匈奴人。回樓蘭後,血氣方剛的他立即便斷絕了與漢朝的關係,立誓要使樓蘭在西域崛起。
樓蘭的東陲緊挨漢朝邊境,有一片名為白龍堆的沙漠,水草匱乏,漢朝便命樓蘭負責漢使和途經漢朝商隊的糧食和飲水,安歸繼任後,很快便成了匈奴的耳目,數次助匈奴出兵攻劫漢使。
至此,樓蘭徹底倒向匈奴,成為漢朝的心腹大患,樓蘭之死的帷幕也由此拉開。
昭帝元鳳四年(公元前77年)的秋天,樓蘭人同往常一樣,開始準備過冬的東西,以麵對即將到來的寒冬。但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一場巨大的災難正在悄悄降臨。
漢使傅介子來到了樓蘭,他已經是在這一年第二次光臨這個地方了。
樓蘭王安歸最不願見的就是漢朝和匈奴的使者,多少年來,樓蘭一直受著兩個大國的夾板氣,作為綠洲國家的樓蘭一直是既不敢怒更不敢言。
所以,當傅介子的使團來到樓蘭時,樓蘭王也不得不換上一副好看的麵孔,用好吃好喝的東西招待,安頓他們在驛館內住下,好像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從來就沒有發生過似的。
從傅介子到達樓蘭,直到後來一係列事件的發生,各種曆史資料都有非常詳細的記錄,甚至還有對話和情景描寫,遍讀史書的玄奘對此自然也不會陌生。
傅介子被安頓到了樓蘭的驛館好幾天,安歸王沒有去見他。
因為安歸王總覺得傅介子的微笑讓人懼怕,那裏麵似乎隱藏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傅介子多次要求見安歸王,安歸王都借故推辭,回避不見。傅介子便叫人給安歸王帶話,說他此行的目的就是代表朝廷給西域送禮,如果安歸王不接受,就說明樓蘭不願意再和漢朝交往,他即日將啟程趕往別的王國,至於以後會有什麼後果,一切均由樓蘭王安歸一人承擔。
安歸王仍感到吃不準,便派人到驛館去打探一下傅介子的虛實。
探者很快回報,在驛館見傅介子帶來了不少黃金和絲綢。
安歸王的心這才踏實下來,很快,他便定下日子去見傅介子。
就在那個夜晚,當安歸王率樓蘭大臣步入大廳的時候,心頭突然掠過一絲不祥的預感,但他隻是猶豫了一下,沒有再想什麼,就裝著笑臉走進了大廳。
見安歸王如期而至,傅介子也是滿麵笑容,談吐親和,不但沒有為自己近日來受到的冷落向安歸王問罪,反而還頻頻舉杯向安歸王敬酒,營造出了非常友好的氣氛。
安歸王和眾大臣都被這氣氛感染了,紛紛舉杯豪飲,很快,眾人便有些醉了。
傅介子端著一杯酒,微笑著走到安歸王跟前,壓低聲音說,有話要單獨告訴他。
已經有些醉眼惺忪的安歸王聽不清傅介子在說什麼,便傾斜著站起身來,伸過頭去貼近了傅介子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