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半夜,睡得正香的玄奘被一陣嘈雜的聲音驚醒,他一翻身坐了起來,沒來由的,出了一身冷汗。
“師父!”道信押著一個被五花大綁的人走了進來,正是賽裏茲,而跟在他身後的索戈,則扛著一隻大口袋。
“怎麼回事?”玄奘問道。
索戈將大口袋放在地上解開:“法師請看!”
口袋裏赫然露出一顆腦袋,竟是伊塔!這女子雙目緊閉,好象昏過去了。
“這小子!”道信把賽裏茲往地上一按,憤然道,“身上居然有迷藥!半夜三更迷倒了伊塔,幸好索戈發現及時,叫醒了我。”
玄奘鬆了口氣,看了一眼還在昏睡之中的伊塔,這小女子,自見到她起,這已經是第二次被人裝進口袋裏了。
賽裏茲低垂著頭,跪在地上,一言不發。
“檀越不是說,你是個老實的生意人,不會幹那些偷雞摸狗的事情麼?”玄奘盯著他的眼睛問。
“我是想好好跟你做生意的,”賽裏茲小聲道,“可是你不肯。”
“所以你就偷?”玄奘的眼中帶著幾分嘲弄,一字一句地問。
賽裏茲低下頭,嘴裏嘟嘟噥噥,不知在說什麼。
“你這可不像個商人。”道誠站在玄奘旁邊,笑道。
“我們見過的商人可沒這麼卑鄙的!”道緣大聲說。他的父親、伯父都是商人,他覺得眼前這個人簡直玷汙了“商人”這個名號。
“我一直都是好好做生意的!”賽裏茲竟然發作起來,“遇到好東西我就買,怎麼了?你這師父也不打聽打聽,這絲路之上,哪一個不是做生意的?哪有像你這樣的?你這不逼著讓人偷嗎?”
這話居然說得理直氣壯!
玄奘心中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也懶得再跟他講什麼大道理了,直接問:“那麼檀越這是在逼著讓人抓了?”
“還逼著讓人打!”赤朗說著,走過來一腳把賽裏茲踢了個跟頭。這個家夥頓時殺豬般地嚎叫起來。
禦史歡信的目光卻始終在伊塔身上,見她昏睡不醒,忙取出水袋走了過去,同情地說道:“可憐的姑娘,喝點水大概就能醒過來吧。”
“禦史大人,您歇著,讓我來。”索戈不由分說,從歡信手中搶過了水袋,來到伊塔跟前蹲下,將水一點一點倒入她的口中。
歡信呆了一呆,心中有些惱怒,本來這是個向伊塔獻殷勤的絕好機會,卻被這小子給攪了!世上哪有這麼放肆的手力!
他越想越氣,不由得朝玄奘望去。
誰知玄奘卻很安祥地說道:“大人,您是高昌國的殿中侍禦史,身份尊貴,像這種服侍人的事情,就交給手力們去做好了。”
歡信被這句話給噎住,心中不禁有些惱火。
哼!虧你還知道我身份尊貴!竟然將這些原本下賤的手力縱容成這個樣子!
不過他也明白,對方的身份更加尊貴,人家是禦弟嘛。
氣惱不過,隻得道聲“天還早,我去睡了”,便轉身而去。
路過賽裏茲的身邊時,狠狠踢了這家夥兩腳,也算是發泄了胸中一股怨氣。
賽裏茲再次殺豬般地嚎叫起來。
沒過多久,伊塔醒了過來,第一眼便看到索戈冰冷的目光,接著便是那個商人刺耳的幹嚎聲。
眼前的情景讓她驚懼,她不由得嚶嚶哭了起來。
“哭什麼?!”索戈怒斥道,“若不是你這該……還惹不出這麼多事來!”
想說的話不能說,憋得他臉通紅。
賽裏茲還在嚎哭:“媽呀!疼死我了!你們這些出家人,打人怎麼這麼狠呐!……”
“喂!你把眼睛睜大點兒!”道緣不高興地說道,“看清楚,打你的都不是出家人。”
道信冷笑道:“如果我要打你,管教你嚎都嚎不出來!”
賽裏茲不理不睬,隻管大哭大喊。
“算了,放了他吧。”玄奘覺得他的叫聲實在刺耳,心中有些煩躁,擺了擺手。
自打上次生了那場重病之後,他的身體就一直沒有好利索,此時更覺渾身綿軟無力,情知如果再不抓緊時間睡上一覺的話,隻怕明日便很難上路了。而跟眼前這個人多費口舌,又實在是索然無味得緊。
索戈見法師麵容憔悴,也不多話,上前解開了賽裏茲的繩子。
玄奘看著這個商人,問道:“那座城池已離此不遠,檀越一個人,能走到吧?”
賽裏茲呆住了,哭聲戛然而止。他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被放了——要知道,在這絲路之上,抓到偷東西的賊,最輕的處罰也是把手給剁下來。若偷的是女人,還可能被閹割。
“你,你放我走?”他看著玄奘,不相信地問道。
“怎麼,你不想走麼?”玄奘反問。
“師父,他是想留下點什麼呢,”一旁的道信冷冷地說道,“他是個生意人嘛,這商道上的規矩一定是知道的,偷東西被抓住總得留下點什麼,何況他又是個老實商人,絕不會壞了規矩,是吧?”
說著,他順手從一個手力手中接過一把尖刀,一拋一拋地把玩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