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宴會上的樂舞(文)(1 / 3)

?玄奘笑道:“龜茲的馬果然是龍種,下這麼大的雪也能行走。”

“咱們的馬連淩山都能爬,何況這樣的雪路呢。”趕車的漢子很清脆地甩著鞭子,自豪地說道。

玄奘大喜:“真的可以爬淩山嗎?現在這個季節?”

“現在?”馬車夫奇怪地看他一眼,“淩山商道一個月前就被大可汗下令封鎖了,法師難道不知道嗎?”

玄奘大吃一驚:“玄奘不知。可汗為何要封鎖商道?”

“這我怎麼知道?大汗做事還需要理由嗎?”車夫笑道,“想來是因為大唐正同東突厥交戰,統葉護可汗怕唐軍再乘勝追擊,討伐西突厥吧。”

玄奘點點頭,認可了這個理由。但他心裏也明白,統葉護這純粹就是吃飽了撐的瞎擔心,東西突厥相隔數千裏,隻要西突厥不先挑釁,以大唐目前的國力,短時間內又怎會去主動招惹西突厥?

這車夫很健談,見玄奘沉吟不語,便主動搭訕道:“法師既然到了龜茲,就在這裏住下吧。咱們大王最是敬佛重僧了,每月的十五日和月末,都是國王與大臣們商議國事的日子,商議完了之後,還要谘詢高僧的意見,然後才會宣布。隻可惜法師來得不巧,剛剛錯過了今年的行像節。”

“行像節?”

“法師沒聽過嗎?”那車夫見玄奘不明所以的樣子,更加刺激了談話的欲望,當即問道:“法師有沒有去過王城的西門?”

“沒有,”他老老實實地回答,“玄奘昨天才到,從東門進的城。今日就趕上了這場大雪。”

“嘿嘿!法師若是去了西城門,就可以看到,那兒的道路兩旁有兩尊巨大的立佛像,高達百尺!就在這兩尊佛像前麵,就是舉辦行像節的大會所了。行像節每五年才舉辦一次,可熱鬧了!”

“玄奘願聞其詳。”

車夫道:“就是在秋分的那幾十天內,全國的僧徒都來這裏聚會。上自君王,下至士庶,全都拋開一切俗務,來這裏奉持齋戒,受經聽法,可熱鬧了!”

玄奘讚歎道:“果然是佛國。”

“這還不算呢,”馬車夫自豪地說道,“在那段日子裏,各個伽藍都要裝飾佛像,點綴上各式各樣的奇珍異寶,再為佛像披上錦繡羅綺,裝載在軒車上,稱之為‘行像’。行像的時候,往往有數千輛車,數千尊佛像,雲集會所。百姓們載歌載舞,說不出的繁華景象!”

“如此說來,玄奘沒有趕上這行像節,確實可惜。不過,那兩尊立佛像,玄奘倒要去看看。”

“是得去看看,”車夫道,“我敢說,法師若見了那兩尊佛像,定會交口稱讚!”

說到這裏,車夫停了下來,又問道,“對了,中原也有行像節嗎?”

“沒有,”玄奘道,“中原寺院很少把佛像搬出來示人,而是讓它們呆在廟裏接受香火供奉。”

“那多沒意思!”車夫道,“應該讓佛像出來曬曬太陽,接受供養嘛,總呆在屋子裏,就算是佛菩薩,也要悶出病來的。”

聽了這話,玄奘差點沒笑出來。

停了一會兒,玄奘又問:“除了那條商道,還有別的路可以過淩山嗎?”

畢竟此時的他,最關心的還是西行求法之事。

馬車夫道:“哪裏還有別的路?就那一條路,還不知是多少人拿命填出來的!現在可好,被統葉護可汗堵得嚴嚴實實。若從別的地方走,純粹是找死!”

“那就是說,商隊都走不了了?”

“可不都走不了了嗎?”馬車夫又甩一鞭,道,“這幾天,咱們龜茲的酒館生意可好了,那些個商人,天天泡在那裏借灑澆愁呢。”

“統葉護可汗是派兵把守要道吧?”玄奘沉吟道,“想過去的人可以找他們通融一下,請求大汗發放公驗如何?”

“你這才是做夢呢!”那馬車夫笑道,“那統葉護的政令何等嚴苛!誰敢違抗他的命令?沒錯,剛開始確實有很多人像法師這麼想,可結果卻是,根本沒容他們近前,就全都被射成了刺蝟!更別提開口講話了。那些突厥狼崽子們,下手才叫一個穩,準,狠!”

玄奘苦笑,莫非,西突厥就是靠著如此嚴酷的政令,才得以稱霸西域的?

國王蘇伐疊滿麵春風,在王宮裏擺筵設席,為玄奘接風。

玄奘卻還想著淩山雪路被封的事,在這種情況下,他如何才能平安越過蔥嶺呢?

宴會上,國王照例下令演奏龜茲樂,來招待這位從遙遠東方來的上賓。

優美的音樂在耳邊縈繞,帶著濃鬱的佛教色彩,玄奘的心漸漸平靜下來。

佛陀說,音樂能令人心地平和,更有利於修行者。此言不虛。而在絲綢之路上,像龜茲這樣崇拜音樂的國家可謂是獨一無二。如果不是因為要去取經求法,一輩子住在這樣的地方倒也不錯。

這場筵席規格頗高,龜茲所有的王公大臣均已在座,歡信坐在玄奘身後,身為宰相的沙爾木也在座中相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