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奘心中一緊,朝國王合什拜了一拜就快步下殿,朝宮門外而去。
國王也急了,不停地朝侍衛們喊:“備車!快給本王備車!”
原來,玄奘入宮見王之時,道誠與道通這兩個沙彌徑自去買了點心,然後便想找個地方邊吃邊等師父。可是去什麼地方呢?王宮門前怕被人攆,回馬店吧,又遠了點兒,何況這麼點果子不夠分的。於是道通很自然地想到離此不遠的那座破舊不堪的劫布迦那寺。
“雖然破破爛爛,可在山坡上居高臨下,可以看到師父什麼時候出來。”道通興奮地提議。
“好是好,”道誠有些猶豫,“可師父提出不住寺院,定然有他的理由。你知道,這個國家不喜歡僧人的。”
“師兄你怕什麼?”道通有些不屑地說,“他們喜不喜歡是他們的事,咱們本來就是僧人,僧人到寺院去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嗎?隻要不幹涉別的教門,他們又有什麼理由管咱們?師兄你若是害怕,幹脆換件俗家人的衣服穿好了。”
這番話說得有理有據,以至於道誠都覺得自己太膽小太婆媽了,心中羞愧萬分,當即同意。想想也是,那座寺院已經殘破不堪,就算這個國家不歡迎僧人,誰又會去注意一座破廟呢?
於是,師兄弟二人有說有笑,直奔劫布迦那寺而去。
寺院裏沒有法床之類的坐處,兩個沙彌先到大殿上禮了佛,又將佛前那張破舊的供桌擦幹淨,從新買的點心中挑出幾個漂亮的擺放在桌上供佛,然後便坐到殿前的丹樨上,邊吃邊聊。
“可別都吃完了,”見道通吃得開心,道誠提醒道,“給師父和達官他們留一點兒。”
“知道!”道通爽快地說道。
就在這時,一群人舉著火把衝了進來。
其實他們早就應該想到,這座寺院從院牆到佛像,到處都是焦黑一片,不就是用火燒的嗎?這個國家視佛教為邪惡的象征,認為隻有用火才能驅走邪惡重歸光明,是以見到僧人進入寺院,便燒你沒商量。
看到這夥殺氣騰騰的拜火教徒,道通初時還不覺得怎樣,隻是笑嘻嘻地站起身,合掌問訊道:“諸位檀越,小僧隻是路過此地,見這裏有座寺院,就進來歇歇腳,拜拜佛,明日就走。”
誰知這些人並不理會,隻是齊刷刷地瞪著他們,道通摸了摸腦袋:“看來他們聽不懂吐火羅語,大師兄,還是你跟他們說吧。”
話音剛落,就見一個似乎是首領模樣的人把手一揮,數百人舉著火把朝兩個沙彌撲來!
道誠見勢不妙,說一聲“快跑!”拉著道通就往後院奔去,那些拜火教徒高舉火把在後麵緊追不舍。
兩人翻過斷壁殘垣,回頭一看,不得了,後麵追趕的人竟越來越多了!
“我,我跑不動了!”道通覺得自己腸子都快跑斷了,弓著腰直往下蹲。
“不行!他們追上來了!”道誠急道,“快跑!”
“我實在跑不動了!”道通捂著肚子說,“師兄你會功夫,把他們打跑吧。”
“不行!他們都是普通國民,打傷了怎麼辦?”道誠不由分說,一把將道通拉了起來,繼續跑。
誰知道通腳下打滑,竟“撲通”一聲摔倒在地。
道誠憑著慣性又往前衝了幾步,一回頭,卻見道通已被人按在了地上。
“放了我師弟!”他立即折回,手中長棍一甩,將跑在最前麵的兩個大漢敲倒在地。
“這和尚還敢動手!”更多的人衝上前抓他,道誠舞動長棍,又放倒幾個,卻發覺自己與道通之間,隔的人越來越多。
“師兄快跑啊!”道通被壓在地上動彈不得,口中隻是大喊,“叫師父來救我!”
道誠一怔,他知道,憑他一個人的力量,是無論如何也沒辦法從這麼多人手中救出道通的,若是一不小心打死了人,自己還理虧。眼下隻有先去找師父,再做打算。
想到這裏,他一咬牙,“啪啪”又是兩棍,將已經欺到身邊的幾個人放倒,然後撒開腿,直奔王宮而去。
玄奘出宮門後便直奔馬棚,快步跑到銀蹤身邊,解開韁繩,一翻身上了馬,喊聲“快跑!”那銀蹤便如一道閃電般衝了出去。
在他身後,道誠、摩咄也分別上了馬,道誠衝摩咄喊了聲:“你去馬店喊人!”便徑直追了過去。
“你們快點!給我備車!”在他們身後,國王一迭聲地喊道。
破舊的劫布迦那寺裏,人潮湧動,火光衝天,十六歲的道通被剝光了衣服,張開雙臂,赤條條地捆在一根木架上,火把的光映在他慘白的小臉上。
數十名拜火教徒站在旁邊,饒有興致地看著這個光溜溜的少年:“小和尚別急,你很快就可以見到你們的佛祖了。”
說話的人鼻青臉腫,顯然是被道誠那幾棍摔得不輕,他冷笑著,將手中的火把湊近道通。
隻聽“嗤”的一聲,赤紅色的火苗舔上了少年光潔的身體,空氣中頓時彌漫著一股皮肉焦糊的味道,道通痛得慘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