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庫赫、庫爾被說穿了心事,“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臉色也變得一陣紅一陣白的。
就在這時,殿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喧嘩。
“怎麼回事?”國王問。
“稟大王,”一個侍衛跪下道,“宮外來了很多牧民,他們說,他們的馬全都莫明其妙地害了病!”
“莫明其妙?”國王的臉頓時黑了下來,“帶幾個上來!”
“是!”侍衛退了下去,不一會兒,就帶了幾個牧民上來。走在最前麵的竟是那個自稱自己是佛教徒,要求玄奘為他烈火涅槃的百歲老者,顯然,他在這裏麵年紀最大,因而人們推舉他走在前麵。
牧民們跪下參拜國王,國王冷冷地問:“你們的馬怎麼了?”
“回大王,”那位老者顫微微地說道,“小人養的馬,昨天早上還活蹦亂跳。當時,三位祭司派人來打開畜欄,說……說要對付那個……可惡的異教徒……”
說到這裏,他偷眼看了看玄奘,眼中竟流露出幾分惡毒的光。
國王怒哼一聲,看了仍伏在地上的庫赫、庫爾一眼,兩位祭司不禁發起抖來。
“說下去!”國王道。
“是,大王,”那老者道,“小人當時……當時……也不敢阻止。誰知過了晌午,這些馬匹倒是回來了,可惜少了十幾匹,還有幾十匹受傷的。這且不說,更要命的是,沒多久,就有幾匹馬上吐下瀉,小人給它們的飼料裏拌了些藥,可不但不管用,又傳染了許多。到今天早晨,一多半馬匹都染上了惡疾。”
“小人的馬也是這種情況。”旁邊一個中年牧人說。
“還有小人的也是……”後麵的幾個人七嘴八舌地說。
“行了!”國王怒道,“馬病了,找人醫治也就是了,跑到這裏來做什麼?難道我這王宮是專管醫馬的嗎?”
“大王啊,”那老者苦著臉說,“小人一早就請人醫治了,咱們颯秣建國擅長醫馬的人都說不出是什麼病,也不知道該怎麼醫治。小人想,以前颯秣建國雖然常有陌生人來,但從未有人像這次這般帶來古怪的思想,也從未有畜群大規模發瘟之事,不知這次會不會是天遣,所以才……”
“放肆!”國王一拍桌案,那老者趕緊把頭低了下去。
“大王,”一位大臣走了出來,“臣覺得,就算是天遣,也不是大唐法師造成的,反而有可能是因為有人要陷害大唐法師。”
“你說得不錯,”國王冷冷地說道,“本王也是這麼認為的。”
說到這裏,他冷眼看著那些牧民,又將目光移到一直伏在地上不敢抬頭的庫赫、庫爾身上,臉色越來越難看——颯秣建國畢竟是個草原國家,牧業是國家的命脈,若是一下子損失大量馬匹,不但經濟上遭受巨大損失,隻怕還有亡國之虞。
“你們幹得好事!”國王衝那兩個祭司怒喝一聲,“來人,把這兩個畜牲給我捆起來,扔到那個峽穀裏!本王倒是要看看,你們被萬獸踐踏之時,有沒有本事逃脫?”
“大王!”恐懼使這兩個人再也忍耐不住,喊了起來,“這真的不關我們的事,全是大祭司的主意啊!”
“這個你們不用操心,”國王咬牙道,“本王已經派人守住各個路口,務必抓住達什特!但是,你們也要受到懲罰!”
“阿彌陀佛,”玄奘合掌道,“大王這般處罰他們,太過殘酷,還請收回成命。”
“本王偏不收回成命!”國王怒道,“他們陷害法師,欺騙本王,現在很多牧民的馬都生了病,顯然是佛陀發怒,降罪於此。本王若不讓他們付出代價,隻怕還會有更大的災禍降臨撒馬爾罕!”
“大王差矣,”玄奘道,“馬群染病,定然另有原因,決不會是佛陀降罪。佛陀慈悲,怎會降罪於無辜的馬匹?”
“那便是護法天神降罪了,”國王道,“反正都是一樣的!”
玄奘苦笑著搖頭:“大王現在是佛門弟子,應該知道,菩薩道的修行是在利他中進行的。菩薩發願度化一切眾生,並對一切眾生施予平等、無限的慈悲。大王已經皈依受戒,怎能用這般殘酷的方式對待犯錯的眾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