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迦畢拭國(文)(1 / 3)

?眼看一天又要過去了,玄奘和般若羯羅終於來到了獵人說的那座大山山腳,隻見滿山瓊枝玉樹,點綴的如同琪花瑤草一般。從積雪的縫隙中可以看出,山上石多土少,而且這些石頭大都是黑色的。

玄奘道:“想必這就是此山名為黑嶺的緣故了。”

般若羯羅道:“方才聽那獵人說,翻過這座山,不遠處就有人煙。我看這山也不是很高,現在天又不晚,咱們與其在這裏過夜,倒不如一鼓作氣翻過去,到山那邊找到人家再過夜更好。”

這話說得正中玄奘下懷,於是,兩個年輕僧人打起精神,奮力朝山上趕去。

隻是這黑嶺的路實在是崎嶇不堪,小路又窄又陡,石頭上沾著冰雪,馬走上去經常打滑,人走起來也是跌跌撞撞。兩人牽著馬,吃力地攀了大半夜,直到天快亮時,才總算到達山頂。

玄奘站在峰頂上,向下望去,但見山下村落城郭已隱隱可見,大雪過後,這些房屋都像是蒙上了一層羊毛被,在清晨的天光中有一種說不出的美,不覺精神一振。

這時般若羯羅也呼呼喘息著上來,玄奘指著下麵對他說道:“師兄你看,下麵那麼多村莊,還有座漂亮的城池,想必就是迦畢拭國的都城布路沙布邏了。”

般若羯羅苦笑道:“咱們還是快些下山吧,這山上風實在太大,都快把人變成佛像了。而且我也實在困得厲害。”

玄奘聽了這話,趕緊牽馬下山,兩人直奔最近的村莊而去。

進入村莊後,一眼便看到村子正中那座兩丈餘高的佛塔。原來,這一帶的村民都信奉佛法,民風又極淳樸,村民們集資起了這座塔,在裏麵供上佛像。

兩個僧人早已是筋疲力盡,進塔後簡單拜了拜佛,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在佛前倒頭就睡。

他們是被一陣劇烈的震動驚醒的,大地震顫,塔頂上的沙塵落在身上,兩人都忍不住咳嗽起來。

“怎……怎麼回事?”般若羯羅困倦難耐,眼睛都睜不開,隻管用手撥著麵前的沙塵。

“好像是地震了,”玄奘趕緊從地上爬了起來,拉起般若羯羅就往外跑。

待跑到塔門外,卻發覺震動已經停止了,陽光正在他們頭頂上照著,身上也被曬得暖暖和和的很受用,而塔內,一尊佛像正半睜著慈目注視著他們。

“大白天的,什麼地震呀?”般若羯羅睡眼腥鬆地甩開了他的手,“師兄你是在做夢吧?”

“你看,村民的房子都塌了。”玄奘指了指幾處半塌的房屋和坐在屋前聊天的村民。

般若羯羅揉了揉眼睛,仔細地看了一會兒,笑道:“這房子肯定早就塌了,隻不過昨天你沒注意罷了。如果剛才真是地震,震塌了房屋,這些村民怎麼既不害怕也不著急,隻顧慢悠悠地說話聊天呢?”

玄奘也有些糊塗,難道剛才真是在做夢?可是塔上被震下的灰塵還裹在身上呢,再看般若羯羅,滿頭滿臉都是灰,估計自己也是一樣。

就在這時,耳邊再次傳來隆隆的聲響,身下的大地也震顫了起來,似有千軍萬馬奔襲而來。

玄奘吃了一驚,牽上馬匹朝村外而去,這時般若羯羅也終於清醒過來,一邊牽馬跟在後麵,一邊茫然問道:“這……這是獸群嗎?”

“聽起來像是野馬群,”玄奘凝神傾聽,“咱們去看看。”

於是兩人牽馬出塔,卻見村民們正各自幹著自己的事情,似乎對這聲音早已習以為常。

兩人走到村口,循著聲音的方向望去,卻見不遠處的山腳下有一座荒城,殘垣斷壁隨處可見,隱隱還可看到人和動物的殘骨露於衰草之中。而就在這座荒城的四周,一群雄健的野馬正在崇山峻嶺間奔馳,看上去足有上千匹!

般若羯羅佩服地說道:“師兄猜得真準,果然是野馬群。”

“不是猜的,”玄奘道,“我以前見過比這更大的野馬群,銀蹤便是從那裏麵挑選出來的。”

“難怪銀蹤看上去與別的馬不同。”般若羯羅由衷地讚歎道。

兩個僧人駐足觀望了一會兒,看那野馬群奔騰而去,蹄聲隆隆,震動著江河大地,在山穀間卷起了漫天塵土……

般若羯羅看了一會兒,便笑道:“這群野馬,居然讓師兄以為發生了地震。”

玄奘困惑地皺了皺眉頭,他還是覺得,那把他從睡夢中驚醒的大地震動,與眼前野馬跑過的震動聲是不一樣的。可惜當時太困倦了,以至於現在回想起來,倒真的有點像做夢了。

天近正午,地麵漸漸有了溫暖的感覺,兩人找到一條小溪,捧起清水洗了把臉。抬頭凝目細望,眼前的大地煙氣蒸騰,猶如無數透明的火舌在燎動。輕風拂麵,讓人遐想,而那個野馬群早已看不見了。

“師兄,咱們走吧。”般若羯羅起身道。

玄奘點點頭,兩人上了馬,順著村前的小道,一路向南而行。腳下的道路越來越平坦,吹過來的風也越來越輕柔溫暖——無論是大雪山,還是黑嶺,都被他們甩在身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