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六章 師生倆各讓一步(1 / 2)

一天十篇文章說多的確是多,說不多也真的不多。

況且不是怕累,而是不耐煩寫這種一點營養都沒有的八股文,他也知道這是錘煉八股文寫作技巧的必須手段,可是他就是不喜歡。

要說累,他最累的時候就是推敲六神丸的藥方的那一年,幾乎是日夜不停地推算,腦力消耗巨大,最後感到有些吃不消了,懶散起來,實際上是累著了。

人的腦子不是金屬,像一台超算那樣整整運行一年多,誰都受不,這也就是況且,一般人散頂多十天就得腦力崩潰。

那一年他不僅腦子超負荷,婚變的事,心理上受創也不小,所以過後每天都是懶散無事,逍遙自在,那實際是在恢複自己的腦力和心理上的創傷,這些別人當然不會知道,隻有他自己心裏最明白,陳慕沙或許了解他一些,所以從來沒問過什麼。

“當然,你平時寫文章怎麼寫都沒關係,哪怕像蘇軾再世也沒關係,上科場可不行。對了,你前幾年還給我寄來一封信,想在國子監複興蘇學?”孟梵君道。

“嗯,老夫子對此不會讚成吧?”

況且當時一腔熱血,想要把蘇學再度複興起來,這幾年經的事多了,也知道這事說說可以,做起來不容易。再者他對此事的熱情也沒有以前那樣高漲了。

“我對東坡的文章讀的不多,這件事沒有發言權,你要真想這樣做,我既不支持也不反對,有什麼問題你自己解決。不過國子監裏可是有不少複古派的,你真要這樣做,就等於直接挑戰他們,他們不會讓你有好日子過的。”孟梵君警告道。

“那也要看他們是否值得我挑戰。”況且眉毛豎起冷笑道。

孟梵君笑了,他年輕時雖沒有江南才子之名,卻也是傲氣衝天,況且這個樣子倒是讓他想起了自己年青時代。當然,耍個性是要吃苦頭的。

人不可能一下子成熟,總要吃許多苦頭,受若幹教訓,才能慢慢成長起來。

“要我說,你還是老老實實做四年舉業,下屆也拿回一個解元,那時候你想複興蘇學,保證會有很多人讚同。”孟梵君說道。

“弟子回頭想想吧。”況且知道孟梵君是好意,不想他一進國子監,就四麵樹敵。國子監本來是學術自由的聖地,這種事孟梵君也不好出麵幫他。

“還有,在國子監,把你在外麵的那一套收起來,別動輒就把人打的不是殘就是廢,那樣的話,我也保不住你。”孟梵君警告道。

“老夫子,您這是怎麼說,弟子是那號人嗎?”

“你是不是那號人我不知道,隻知道你去年在南京一次就打殘了好幾個,外麵的事情我管不著,可是國子監裏絕不允許發生這樣的事,你若是我行我素,隻好離開國子監。”孟梵君的語氣嚴厲起來。

況且心中大是不滿,這是什麼意思,當他是什麼人了,無惡不作的衙內,還是欺男霸女的二世祖?他去年是打殘了幾個人,問題是那幾個人準備要砍死他,他難道眼睜睜等著人家下刀?

“若是別人惹我,您說該怎麼辦?”況且站了起來。

如果孟梵君試圖壓製他,他馬上就會離開,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篇雲彩。國子監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地方,他離開這裏一樣可以讀書求學,想用開除來嚇唬他,未免小瞧他了。

孟梵君心裏一歎,這一招沒用,況且根本無視他的威脅,隻好委婉道:“若是別人惹到你了,你的回擊也要有限度,至少別把人弄殘廢了,否則我也不好說話。”

孟梵君又給他講了些國子監的現狀,這裏不僅有各地求學的士子,也有一些鼻孔朝天的公侯子弟,還有許多外國留學生,倭國的韓國的安南泰國的等等,都是大明的藩屬國,這些學生一般都還比較老實,畢竟大明是他們眼中的天朝上國,所以他們也不會主動惹事,但也不能隨便欺負人家,假如真的鬧出事來,牽涉到外交,朝廷那裏也有麻煩。

況且點頭表示記住了,心裏卻很不舒服,他已經做好準備接受孟梵君的敲打,卻也是有忍受限度的,超過這個限度,他肯定會造反。

他甘心情願接受管束的隻有陳慕沙一人,魏國公是隻給麵子不給裏子,練達寧深諳他的心理,所以從不對他說重話,更不要說孟梵君了。

試探了一番,理論了一番之後,開始正式上課。

在這一點上,孟梵君的確沒說錯,什麼時候上課,一堂課多少時間都由他來定。

這種一對一的上課是國子監裏很少有的,一般的都是一個老師教許多學生,這一點跟後世的大學沒有太大的區別,也可以說明朝的縣學、府學、國子監,已經是後世小學、中學、大學的雛形,隻是當時限於財力和師資,能夠接受教育的人非常少,百分之八十左右的人都是文盲。一個國家隻有南北兩京兩所大學,能夠培養出來的畢業生自然有限,所以那些師生傳授的私人教育就顯得格外重要,大部分讀書人唯有通過私人教育完成學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