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物複蘇之時,南疆傳來消息,說是四皇子和天遙打了勝仗,再過一兩個月就能凱旋回京。我聽了自然欣喜,因為我從南疆回來的時候,南疆外族還在負隅頑抗。後來他們又發動了幾次攻擊,據說鬧得還挺大,連璟天和西風都被派往前線。至於他們為什麼突然就放棄了抵抗,我隻聽說西北的卞夏國突然和大瓊聯手,派了大批精兵良將前去支援。南疆的外族本就不敵大瓊,如今更是聞風喪膽。
不日,卞夏遣使千裏送信,大致內容為:“兩國素來交好,多少年來未起幹戈,而今有望更近一步。我卞夏七皇子到適婚年齡,望與大瓊公主結為連理。自此卞夏與大瓊永結盟友,互不侵犯。”
對於卞夏,大瓊是顧忌的,畢竟它是除了北周之外唯一一個能與大瓊抗衡的國家,而北周對大瓊一向虎視眈眈,伺機而動,若是能結了這麼個盟友倒是對大瓊百利而無一害。
消息很快便傳入內宮,眾位公主皆驚慌失措。自古和親都是皇家女兒最大的噩夢,她們要放棄如今的錦衣玉食,去到另一個陌生的國度,而且不知道是吉是凶。隻是千百年來,從沒聽說過一個和親公主過得幸福,不是英年早逝就是不受寵。在那樣的地方,無依無靠,若是沒有寵愛,怕真的要自生自滅了。
“阿音!”婉情慌慌張張的從門外闖進來:“你聽說了嗎?卞夏的皇子要來和親了,過幾日就到鄴城皇都了。”
“早聽宮女太監們傳開了。”我徑自執筆作畫,如今天遙的不在,我的畫工倒是進步了不少,尤以蘭花見長,這一幅水墨幽蘭倒是比之前給天遙畫的扇麵要更好些,等他回來送給他。
“怎麼了?你不會不想嫁給何西風,要嫁卞夏的這位七皇子了?”我開著玩笑。
“你亂說什麼?”婉情有些生氣。
我畫下最後一筆,將筆擱在一旁。“我哪有亂說,我可是聽說這位皇子殿下深得卞夏皇帝的寵愛,大有接替皇位的架勢,你若嫁過去那可就是卞夏的皇後了,多好的事兒啊。”我抬眼看她,狀似難過的說:“隻是可憐了西風,要抱憾終身了。”
“呸呸呸,我和西風可是父皇默許了的。”婉情走了過來,我趕緊離她遠些,免得一會挨打。
“默許了又怎樣,就算是指了婚也有可能悔婚,為今之計得趕緊求皇上下旨把你嫁過去,不然萬一被那個皇子看中了就慘了。”
“哦!”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我明白了,是不是你自己想嫁天遙想瘋了,用這話激我去請旨,順帶把你也嫁了?”
“我著什麼急啊。”我捧著畫吹了吹未幹的墨跡,“不是跟你說過,南疆之時,天遙已經向我師父提過親了,我們倆的事情就算是定下來了。況且我又不是公主,也不怕被和了親。”
“是嗎?”婉情將我轉向她:“看看我們的蘭音姑娘,這閉月羞花之容貌,這嫋嫋婷婷之身姿,這清麗出塵之氣質,儼然就是一朵玉蘭花化身。鄴城中有多少王公貴族都垂涎欲滴,萬一不小心被那個七皇子看見了,你說可怎麼辦?”
“要說這容貌氣質,你也是這天下少有的,況且,你這公主的身份又正和卞夏皇室的意,怕是想躲也躲不掉了。”我不以為然的繼續擺弄我的畫,誰知這話倒是讓她生起氣來。
“死丫頭,你就不盼著我的好,看我不撕爛你的嘴。”說著上來就要打我。
我手裏正拿著畫,連忙躲著,又怕她弄壞了我的傑作。“唉,畫!畫!”
“管你畫不畫的!”兩個人鬧做一團。
隻是沒想到有些話竟一語中的,原本以為我們的磨難早已遠去,未來都是曙光一片,哪知這才是真正的開始呢?
卞夏是一個古老的國度。它不像大瓊和北周,他們從沒有立太子的習慣,隻是哪個兒子更出色一些便成為皇位的繼承者。卞夏的這位七皇子名喚蘇錦夜,是卞夏皇帝極為看重的兒子,也是個少有的驚世之才。
曾有說書人總結過,當世最傑出的四個男兒:北周的太子慕辰,大瓊的蜀王李璟鈺和四皇子李璟暄,最後一個就是卞夏的這個七皇子蘇錦夜。連璟天都沒有排進去,我想璟天之所以沒有入選的原因,一是他沒有經曆過戰事,二是他發跡的太晚了。從前一直受太子的壓製,如今終於熬出了頭,人家早就有了定論了。
此次和親的目的,不過就是早有塞外的蠻人屢犯卞夏,而大瓊也正經此一劫,想要借助雙方結盟的方式震懾外族的入侵。
就在皇宮緊鑼密鼓的張羅和親一事的時候,有一件婉情的禍事倒是不得不提的。雖然對於婉情來說,闖禍已經是家常便飯,可是這一件我們認為不大不小的事情卻將我們原本還算順遂的生活徹底打亂。命運的無波春水突兀的被從天而降的巨石攪得不得安寧......
事情發生的那一日,也是傳說中的天朗氣清,惠風和暢。我們兩個宮廷女子閑來無事,獲準出宮遊玩。婉情的性子,每次出宮都像是從冷宮裏放出來的一樣,旋風一般刮過每一個攤位。那腳力我這個練過功夫的人都不敵萬一。實在累了我也就懶得管她了,隻要她不消失在我視線以外,我就放心的做自己的事情。於是乎,我們兩個人就有些分散了,婉情在路過一個賣首飾的攤位時,看上了一枚做工精細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