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曉得忽然發現,靠抓苗頭是不行的,靠思想政治工作,靠行政管理,當然更要靠幹部的自覺自願。一個幹部作風好壞,關鍵在於他心裏想著什麼,如果每天想著女人便想著開房,如果每天想著百姓便兢兢業業工作著。周曉得認識到,自己的過去隻是偵察員,而現在是要靠人去工作,靠絕大多數人去完成任務,而且是完成得非同一般。有了這種幹部意識,周曉得對幹部隊伍建設產生濃厚興趣,他覺得靠自己抓苗頭是不行的,要普及教育,讓所有幹部知道自己每天在幹什麼,為誰幹什麼。有時周曉得也琢磨搞活流通對不對呢,抓經濟基礎對不對呢,搞活市場是對的,思想教育也是對的,不論在任何時候思想教育不能放鬆,否則即使是數一數二的錢財也會丟失。沒有思想教育等於沒有靈魂,沒有靈魂的頭腦能有正確性的路線嗎?沒有正確性的路線如何開展工作,如何為人民為國家工作呢?
帶著一係列思想,周曉得開始進行認真思考,他相信打鐵還靠自身硬,隻要自己不出問題,這支隊伍他就能帶好。他知道自己在幹部隊伍中占有一席之地,可是如何利用工作之便把這一席之地做好就是他的當務之急。周曉得以前沒有官癮,也不考慮官運亨通的事,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幹部子女,不論幹什麼都有優越性,可是他也曾避免這種優越性,凡事與普通百姓一樣沒的特殊性,可是實踐證明這是不行的,幹部子女就是幹部子女,擺不開的。以前他是三番五次想擺脫幹部子女的思想,包括隱瞞自己的家庭出身,以此換取朋友們的信任,結果表明事與願違。現在他明白了自己的家庭出身是擺不掉的,幹部子女就是幹部子女,既然如此,他就要為幹部子女爭分奪秒的工作。
當然,周曉得並不是一個隻有權力欲的政府官員,他知道自己的責任區在哪裏,知道自己哪個地方可以做,哪個地方不能做,他不能越級。他隻在自己的主管部門講幹部政策,抓苗頭,侃侃而談,催促幹部自身硬功夫。連續幾天,周曉得都在自己的辦公室裏思考,他知道自己的根在哪裏,知道自己應當朝哪個方向努力。有人彙報工作時,他盡可能和藹可親,自親送出他們下樓,囑咐著一些工作事項,有不明白的及時補充。一不二去,周曉得在機關幹部中口碑非常好,很多人都說他沒有官架子,是一種在官位沒有官架子的好官。有了這種評價,周曉得並不滿足,他想更進一步,讓自己的想法成為幹部隊伍中共有的思想,這樣他才能將自己的想法充實在生活中,充實在社會需求中。
也許剛剛當官,周曉得還沒有野心,對自己向上提拔還沒有念頭,他隻有一種責任在其中,或多或少這就是幹部子女的特殊性。他也知道在一個位置上如果做不好會被人說三道四的,尤其是在一切向錢看的環境裏,若想保持自己的一份清純也是要有途徑的,不是所有幹部子女都有自己這種想法,當所有人想方設法賺錢時,他還能清純多久呢?當一一個偵察員讓他看到現階段的人為錢財舍生忘死。如果人人為錢財社會存在是什麼樣可想而知。有一天晚上,省裏一個部長打電話問他廳局級有一個位置要不要來,周曉得當時就拒絕了,他不要這種位置,不是自己的他不能要。周曉得知道憑父親的關係和權力想要什麼樣的位置沒有啊,可是他什麼也不要,能做好副市長他就感到知足了。
馬上要過年了,很多領導在這種時候總是走訪貧困戶,周曉得也不例外,今年是他第一年走訪,他跟妻子商量花些錢財,把結婚收的錢財送給貧困戶。誰知話一出,花子馬上拒絕了:“不行的,這種錢財咱們不能出……”周曉得問:“為什麼,其他幹部下去走訪都是花錢的,我也不例外,怎能不出呢?”花子解釋:“不是不能出,是不能用咱們的錢送出去,這是不行的。你知道他們的的錢是從哪裏來的嗎?他們的錢是公家報銷的,你自己掏錢不是傻子嗎?”
麵對花子的不理解,周曉得也是無可奈何,可是他還是堅持要送錢財,他說:“我不能一上任就朝各行各業要錢的,我是從偵察員出來的,我知道幹部變化前每天在幹什麼,如果提前預防沒有事,如果不能提前預防就會有事,你說我是有事好呢還是沒事好?”花子聽了理直氣壯地說:“當然是沒有事好了,可是你也不能拿自己的錢送人啊?”周曉得說:“就是因為是自己的錢送出時才理直氣壯,如果是別人給我的錢我再送出不是開玩笑嗎?”
周曉得說的有理,花子聽了也是感動,最後她隻好支持,拿出一萬元。周曉得說:“一萬元是送給一戶還是幾戶,這點錢是不夠的,要不要多拿一點呀?”花子吃驚地說:“一萬元還少啊?你想要多少啊?”周曉得笑著說:“行啊你看著拿吧,送出十萬我能送,送出一百萬我也能送,可是咱們還是要看家底,送出多少你決定吧。”
周曉得沒有強求妻子,畢竟這是自己的錢,如果送出也是心疼的。自己的錢憑什麼送出去呢?然而說是說,想是想,周曉得還是準備了一些錢,不是他準備送出的,而是準備遇到不同情況時隨時隨地應付自如的。錢是準備好了,可是送不送是自己的問題,周曉得想像著自己明天要幹什麼,要對著電視鏡頭說什麼話,他知道這是自己的第一印象。他不能丟三落四的讓人笑話,同時他也要利用工作之便讓熟悉自己的人看見自己在幹什麼,是在關心群眾。
這天晚上,周曉得跟花子說了很多話,談錢是小事,可是不談錢談什麼,夫妻天南海北談天說地,把他們對自己的印象,對社會的印象,對所有人的印象,統統談了出來。不管是對的,還是錯的,毫無保留,有一說一,有二說二,夫妻之間暢所欲言,恩恩愛愛,享受著甜蜜蜜的二人世界。這天晚上,夫妻很興奮,沒有人睡覺,幾乎是一夜沒睡。當天快要亮時,夫妻才真正進入夢鄉,也不知是誰做了什麼樣的夢,嘴角掛著笑,摟抱在一起……
就在夫妻難分難解時,忽然聽見外麵又是一陣敲門聲,是誰這樣早敲門,又是誰這種時刻來打攪他們的生活?周曉得一下跳起來對摟著自己的花子說:“快起來吧,來人了……”可是花子仍舊摟得緊緊的:“誰呀這樣早還讓不讓人睡覺了?”周曉得推開花子的手囑咐:“早飯我不吃了,你自己買點什麼吃吧,可能我一天不能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