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再說三道四了,你說這種公務員每天說什麼,難道她們沒有羞恥心嗎?
周曉得看到這裏也是憤憤不平,這是一群什麼人啊,為什麼在年輕人麵前說這種話,為什麼不想一想這種話能說嗎?他感到現階段的人真是開放,什麼話都敢說,什麼屁都敢放,他想到以前在車上經常碰到有人議論哪個領導幹部,從省裏到中央他們沒有不敢議論的人,人的嘴如同一個破破爛爛的筐,什麼玩藝都有,什麼玩藝都裝。
即使這樣,信沒有完,周曉得繼續讀著:
在街道辦事處,我是最年輕的,本來女孩子就少,她們經常囑咐我去做迎賓工作,天不亮起床化裝,上班時接站,中午迎賓,有時在寒風中一站就是幾小時,為的就是領導上台發表講演,實際上隻有三分鍾時間。為這三分鍾要浪費我很多時間,有時我的工作就是為會場領導倒水,而且還要受各式各樣領導的騷擾,不從他們就批評我心高。
有一次,沒有寫材料,我以為是要賒,主動應戰,寫出後領導滿意,說下次還是由我寫。可是我寫了,給我帶來的是麻煩,每年的材料都由我寫,上報上級的,上報下級的,甚至上報報社的,沒有材料不是由我寫。有時一天要寫出五六個材料,我不知是寫給誰的,有時還受欺負,說寫出的材料空口說白話,沒有真才實學。於是他們讓我每天寫出三萬字說是讓我練筆,有人網上能賺錢,可是我卻在這裏給他們寫狗屁不通的材料,這不是要我命嗎?
我一看這樣不行,我必須離開,可是他們不讓走,威脅我說如果走就要賠款一百萬,我哪裏有一百萬,我自己值幾個錢,無奈我隻好繼續寫材料。我希望領導不要總是收這些狗屁材料,讓寫材料的人解放吧……
看到這裏後,周曉得明白了這個女公務員為什麼不直截了當送材料,而是請人送來,這說明她仍舊是心有餘悸。周曉得馬上拿來筆寫出自己的意見,他是這樣寫的:公務員說出了當前寫材料的虛耗,希望各階層拒絕最好。
寫完後,他對周水說:“這材料我看後感歎多多,一個寫材料的人不容易,我看還是減少寫材料吧。現在不是能上網嗎?有時就在網上開會說話辦事,用不著花錢,也用不著說東道西,隻要彼此之間有想法就說出來,不是更好嗎?”
其實周曉得心知肚明,寫材料的人不是他一個,以前就有,現在更多,而他隻不過是在為寫材料的人說句公道話。周水沒有說什麼,他更是明白人,地方上的事他不管,領導的事他不問,何去何從還需要看自己的部隊。
一封信看完,周曉得心裏很不平靜,這不是一個寫材料問題,這是社會存在問題,涉及到很多人很多事。周曉得感到自己這上官真是沒經驗,好象幹什麼都要從頭幹,幹什麼都是陌生的,難道以前的幹部沒工作嗎?以前的領導不負責任嗎?如果負責任為什麼是這樣,如果不負責任為什麼不追究責任,是不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是不是舍我其誰。
秘書長又回來了,他問周曉得:“有沒有人來找我?”周曉得說:“沒有人來找我,如果有我讓他們給你打電話……”秘書長慌忙拒絕:“不能給我打電話,不能給我打電話……”周曉得問:“為什麼,你不是放假了嗎?”
秘書長沒有說明理由,慌慌張張離開了,看著他的背影,周曉得心裏琢磨這種人算是幹什麼的,充其量是一個小人物,可是小人物能起大作用嗎?秘書長這種位置不是很大,可是挺重要的,如果市委書記不在家秘書長是說了算的。眼下是不是換了秘書長,是不是找一個會寫材料的人,這個寫材料的是哪個單位的人,能到這裏嗎?
辦公室很靜,掉下一張紙都會掀風鼓浪,可是周曉得心裏想來想去想不通,他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這種人,為什麼會有這種現象。周水看周曉得在沉思,他站起來想離開,周曉得說:“你不能離開跟我吃飯去,我還有話對你說呢。”周水說:“我不走,我想站在窗前看看外麵有哪些人站在樹下,每當這時是我戰友與我聯係的時刻……”周曉得說:“我明白了你去吧,別忘記回來吃飯,你看看這些日子我們收到這些亂七八糟物品,如果不處理也會放壞的……”周水說:“送給老百姓吧,他們現在迫切需要呢……”周曉得一聽這還真是好主意,他說:“你回來後幫我送出去,我真不知道應當送誰,你在我身邊我就放心了。”周水說:“看來你必須把嫂接回來,否則你的生活也是一塌胡塗。”
說到花子,周曉得的確想花子了,如果她在會幫自己出很多主意的,女人有時就是這樣會幫男人的,花子具有專長,這也是周曉得最欣賞她的地方。可是花子能回來嗎?馬上就要過年了,身邊還有一個瑪麗,會不會發生意外。周曉得擔心她們會出事,如果不是過年他是不可能將花子送回家的,可是就是因為過年他才將花子送回家照顧父母。
周曉得現在心裏很平靜,由於有了芳菲的材料,案子基本上是清楚的,隻要稍稍加工一下就會定下來了。到時候芳菲是不是判刑,是不是留下來都不重要了,關鍵在於她們是不是認識到自己真的錯了,真的違法亂紀。
周曉得無意朝外看了看,他發現外麵天空晴朗了,可能又是一個豐收年,又是一個愉快年。大街上偶爾有了鞭炮聲,馬上就要過年了,還有什麼事也沒人辦了,一切給年讓路,一切給年讓步,周曉得也一樣,一切給年讓出位置。他這時不再打電話,不再找人,不再多愁善感,他就是他,恢複了以前偵察員的氣質,準備歡歡喜喜過大年。可是他想過年不行,外麵又有人來找茬,說是非要見周曉得不可,否則這個年絕不消停。誰呀想見,請吧。
周曉得吩咐保安把來人送上來吧,可是來人一上樓周曉得馬上驚叫:“是你呀,老知青,你怎麼來找我了?”果然是老知青,他朝周曉得伸了伸手說:“你們是不是忘記了一件事,我們那裏拆遷費還沒給呢,鄉下人囑咐我來替他們討要,你說我們應當不應當要?”周曉得說:“應當要,現在就要,馬上就要。”可是話說完了,他馬上後悔了,馬上就要過年了,他去哪裏找他們?於是他說:“能不能讓我緩幾天,你看你來的不是時候,早來也好說呀。”
老知青說:“我就知道你辦不成,我不走了。”老知青想睡在辦公室,周曉得說:“幹脆睡賓館得了……”老知青說:“不是我一個,還有一百多人在外等著呢,他用都睡賓館嗎?”周曉得一下傻眼了,老知青給他出了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