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退道:“以前有個富商,特別喜歡魚,聽說海裏的魚更是獨特美麗,於是花置重金,用水晶打造了一麵像牆這麼大的美輪美奐的魚缸,雇傭各地漁夫捕撈大量稀奇古怪的海魚,甚至不惜每天快馬從海邊運來新鮮的海水。他把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魚兒放在一個缸裏,心想物以繁勝、美以絢顯,最初幾日,這魚缸確實繽紛滿目,讓人看得眼花繚亂,慕名來觀看的賓客更是絡繹不絕。但沒過幾天,魚兒就不斷死去。富商用盡方法,也不得其解。最後落得個缸臭屍泛,一片腐黑。一位有經驗的漁夫路過,聞之大笑,對富商說:“不同的魚兒是不能混養的,某些小魚會琢食大魚的鰭翅,某些大魚會咬掉小魚的頭尾,一缸再大又如何勝過浩瀚的海洋,最後必定魚傷水臭,生氣全無!”世事也是如此,某些外人看上去美不可極的搭配安排,其實會違背常理,最後往往得不償失。”
眾人愕然,蘇母和蘇仰山轉念即明,蘇母心生感激,端起酒杯:“石公子所說的故事,無非四個字,順其自然!\"
石退哈哈一笑,和蘇母酒杯相碰,相視一笑,清脆的叮咚聲響徹全場,隨後將杯中酒仰天而盡。
蘇正行也明白石退其意,略略點頭,更有所悟,現在他也深深明白對待蘇仰山不如順其自然,說不定效果更好。
羅靈靈傻乎乎的不明就裏,低頭問石退:“這有是什麼意思啊?”
石退微笑道:“你呀,意思就是人生少了,需要及時吃喝!”
靈靈扁扁嘴:“不說算了,好稀罕麼?”
石退歎了口氣:“我說的是,每個人這輩子的路都要自己去走,很難回頭,其中甘苦冷暖,唯有自知。但隻要是自己的選擇,就莫要後悔,因為再苦再難,這條路就是屬於自己選擇的路,能走自己想走的路,永遠都是驕傲,也是值得慶幸的。”說完想到自己與黃莊彥的過往,心頭一痛,不再多言,隻大口大口的喝酒不止。
出乎意料的是,靈靈這樣的大條女,聽聞此言,忽的神色一滯,也悶悶不語。
歡宴散去,燈黯蠟冷。石退、靈靈、黛麗絲、葉浩等四人盡皆大醉,分別由蘇仰山、譚燕兒安排丫鬟扶持,才回得自己房間。
睡至半夜,月明星稀,石退忽然覺得背脊一涼,暮的驚坐而起,他兩眼微凜,手按指節,一步步踱至門口,傾聽一會,然後推門而出。
隻見不遠處的樹影下,月光如洗,一葛衣和尚,雙眉低垂,麵帶微笑,單掌豎起,衝著石退頷首作禮。
石退全身略有放鬆,也躬身還禮:“釋智大師,憊夜而至,有何見示?”
來人正是釋智大師,他朱唇略啟:“為避人耳目,隻得此時造訪,沒打擾到狼哥的清夢吧?”
石退道:“嗬嗬,我就知道瞞不過大和尚的眼睛。故人蒞臨,心甚榮焉,小子就算有什麼清夢,明天再做也不妨!”
釋智笑道:“施主經年一別,依舊辭鋒如故,可見本性自在,未有更改!”
石退也忍不住笑道:“我這樣的人,吃再多虧,也學不來乖,就隻愛占個口頭便宜罷了!”
釋智和尚唱了聲佛號,道:“本自清淨,無生無滅,不動補搖。”
石退一笑,懂其機鋒,釋智在說自己本性從來未改,略脫行跡,於是回道:“大和尚一切具足,在聖不增,在凡不減,萬法能生,小子這點能耐和你比,不過是燭火見到日月而已。”這也是稱讚釋智,有通曉天地的智慧。
釋智搖首:“光即是光,眾生平等,貴賤隻是虛表,暗裏燭火比白晝的日月有時要管用許多。”
石退摸摸自己鼻子:“得,得,得,每次和大師說話,就像猜啞謎一樣,宿醉未醒,大師深夜未來,該不會就是為了和我說這些醒酒的話吧?”
釋智正色道:“我還是為了狼哥你的病疾而來。”
石退不在意的聳聳肩:“老樣子。”
釋智漫步過來,踏月無聲,兩指搭上石退的手腕。石退聽之任之,並不在意。
和尚搭脈良久,緩道:“天以氣養人之陽,陽為氣力;地以食養人之陰,陰為骸骨。你如今氣力混亂,骸骨破損,比三年前尤為重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