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猛烈,刺的眼睛都快睜不開,肆長意遮著陽光,勉強看清自己站在街道之上,小販叫賣人潮熙攘,但是她卻聽不到一絲聲響。
這是什麼地方?她不是應該在瑞侯府嗎?
忽的嬉笑聲傳來,兩道孩童的背影在她眼前。
“喂,你不要亂跑,若是丟了我可不管你。”
“小意兒,這些真有趣。”
“我們去放風箏,我再教你做糖人如何?”
“小意兒,你真好。”
“你也太哄了吧。哎,他們跟來了,我們悄悄溜走。”
好熟悉的聲音。肆長意上前追了兩步,兩個孩童卻漸漸跑遠,她怎麼也追不上,隻能眼看著他們消失,而心裏卻萌發幾分異樣。
“小意兒,我好害怕。”
“小意兒,我比你大,你應該叫我哥哥。”
“小意兒……對不起。”
是誰……究竟是誰。
“你還記得我嗎?小意兒?”
瞬間,街道空無化為泡影,天地隻餘下一片混沌,隻有那個聲音仿佛魔咒,一遍遍叫她頭疼欲裂。
她不記得,她什麼都不記得!
“何方神聖!出來!”
肆長意一聲低喝,眼前一陣眩暈,等她回過神來,再也沒有那灼烈的驕陽,反而是寒風刺骨,如墜冰窖。淺淺的雅香蕩漾滿室,是離魂香的味道。
跌坐在冰涼的殿中,腿腳隱隱作痛卻不能移動分毫。熟悉的恐慌叫她下意識的摸去,手腕上叮當作響的鎖鏈和無力感好似噩夢一般。不可置信的環視著四下,這裏的陳設分明就是藏雪殿!
“我在做夢?還是重生才是夢?我怎麼會在藏雪殿,不可能,怎麼可能。”
顫抖著手摸著冰涼的地麵,真實的觸感叫她的心也涼的徹底。
嗬……嗬嗬。
她珍愛的一切都已經萬劫不複,她又再奢望什麼呢。不過是離魂香聞得多了做了一場好夢……她多希望一睡不醒。她隻是好想看看兄長娶了哪家的姑娘,沛月涴星有什麼好歸宿,獨孤逆的字……究竟會不會越來越像她。
抬手拔下發間的鳳釵藏在袖間,似笑非笑的看著緊閉的大門。如果宋泠月還來,她倒要看看,捅了宋泠月的脖子,她還能不能起死回生。
“吱!”
殿門大開,風雪簇擁著墨謹行抱著宋泠月站在她的麵前,幸福模樣根本容不下旁人的存在。
“謹行你瞧,她腳筋挑了容貌毀了,現在又醜又殘的,真叫人可憐。”
“這也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當初娶她不過是看她爹的兵權,她也配做我的王妃?”墨謹行嗤笑,朝後頭擺了擺手:“不過好歹是夫妻一場,叫他們告個別吧。”
肆長意還來不及說話便被兩個侍衛架著拖出了門,扔在地上。
寒風如咽,眼前的庭院滿滿擺著死狀不一開始腐爛的屍體。
衣衫麵容粘的土屑昭示著是被人驚擾了安寧,從墳墓中挖出來的。
這都是她的親族心腹!
肆長意壓下喉頭鮮血目光一一掃過,直到望見頭裏那腐爛不堪的麵容和熟悉的衣衫,肆長意猛然發出陣陣冷笑。
姑母去世多年,他們也不肯放過。
“堂堂王爺也做挖墳掘墓的勾當。如今故人已逝還要看你們的嘴臉,真是死不瞑目。”
墨謹行不跟她鬥嘴,眼神一遞,隻見幾名侍衛拖上三隻甕壇,莫名的恐懼叫肆長意指甲掐進了手心。
“知道這裏頭是什麼嗎?”墨謹行摸過三個甕壇,往裏頭邊看邊露出厭惡的表情:“肆凜和肆雲蘅千刀萬剮實在可憐,本王好心把他們收起來給長意留著。”
口腔裏充滿了血腥,肆長意垂首斂目緊握著手中的發簪,她宛若困獸等待時機,隻為最後一擊。